晚上,叶涵一个人在楼上,靠着墙壁铺着被盖,去找了个电蚊香。一盏圆形白色小灯管,弱弱的照着大厅,四周黑漆漆一片,显得格外诡异。叶涵躲在被子里,拉高被子盖住头,拿着手机躲在里面,让叶涵不禁联想到殡仪仪式,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闽南的农村,家里有人过世的话,会把尸体抬到大厅,就让尸体躺在大厅,脚朝大门,盖着被子放着。正好这铺盖铺的也是脚朝大门,盖着被子。背后一大片空落落的,楼梯,玻璃,玻璃外杂草丛生……叶涵越想心里越发毛,冷汗直冒,抓起电话想给王博打电话,点亮手机屏幕,却停下手来。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呀,这样打过去会不会不好?叶涵担心王博要是在朋友那里有事,自己这样打过去会不会让他面子上挂不住,她记得王博一直在强调面子问题的。想了又想,好吧,那我发信息好了,这样好显得自己乖巧识大体。于是,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屏幕擦了擦刚刚握紧时候留下的湿气。太温柔了不行,太厉害了也不行,于是打:“你在哪里啊?”简单明了。“在朋友这里打牌。”叶涵看到打牌这两字,原本的想法抛到脑后了,原来打牌比我还重要,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好几天啊,就这样,把我扔在家里,自己去打牌?你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吗?我要回家。明天就走。”叶涵生气了。王博看到这样的短信,赶紧回来哄女朋友,“好了好了。我回来,我回来,别生气了。”
看到这样的短信,叶涵笑了,王博会怕自己生气,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过了好一会,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叶涵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翻来翻去,王博还没回来。心中的委屈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就又出来了,似乎遇到感情事,叶涵特别能哭,眼泪说掉就掉。给王博再发了一条短信,“你不是说要回来了吗?我真的生气了。好吧,你玩,你玩!”手机往旁边一扔,心里万般的无奈和委屈。不是说要回来吗?男人怎么都这样。
她抽泣着,王博放下扑克往家里跑。一上来,往被子里钻,赔笑。叶涵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理他。“怎么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王博扳着她的肩膀,他也委屈的要命好不好,刚刚打牌输了不少,还要回家哄女人。坐了起来,自顾自得的说,“你叫我回来我就锵锵跑回来了,不然你要叫我在家干嘛,空空的没半样哇没(快要)无聊死,我回来你还不高兴了。女人真是麻烦。”
叶涵不吱声,王博也不高兴,躺下拉过被子背过身去。看王博那样,叶涵很不舒服,自己闹别扭是为了想让对方多在乎在乎自己。没想到他那样。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翻过身子,动了动王博的后背,说,“好了,不生气了,转过来。”
这时王博才别别扭扭的翻过来躺好。
见王博闷声装睡,叶涵笑着说,“诶,你怎么跟女的一样啊?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气。把你手机给我。”
一会,王博说,“不要,起来关下灯,快睡。”叶涵不依,起来拿了自己的手机躲进被子里,王博自己爬起来,把他的iPhone充上电,关掉灯,奸笑着躲进被子里扑在叶涵身上。花好月圆夜,夜深人静时,小打小闹,小两口感情进一步发展了。
“博仔啊,我明天要回去。那个,你妈说要拿嫁衣去打卍字,我那衣服网上买的,到了你到我那去拿,好吗?”
“恩,好。你要去医院的事呢,怎么办?”
“那还好几天,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要跟我妈商量一下,我明天跟她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要叫她跟你一起,她才会懂。”
“明天再说。快睡,晚安。”
第二天一早,叶涵收拾好东西,准备要回家等出嫁。都说出嫁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说是不吉利。叶涵妈也在催女儿回家。
王博妈慢悠悠的上来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是要干嘛,进去叶涵的新房里,探了探头,看到叶涵在里面,便说,“小涵啊,叫你不要在里面,你怎么又在里面了?”叶涵在里面梳妆台玩电脑。回头看了一下王博妈,叫道,“阿姨。”王博妈进来打开柜门,抽屉,窗帘后,走到叶涵后面说道,“电脑别玩了,那能玩吗?你孩子在你肚子里真危险啊。”摇着头走出去。
叶涵皱着眉头关上电脑,走了出来。不知道坐哪。沙发没有靠墙,乱乱的放着,破破的皮上面铺了条薄毛毯。电视还是四年前秀梅结婚时候那台液晶壁挂式的,连箱子一起丢在电视柜上,动都没有动。电视墙后面就是秀梅他们房间,整套家具就这么丢在那里沾灰尘。在叶涵看来,真的有点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但毕竟这也是他们的家,叶涵想搬出去外面住的。
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王博说过,他想外面做生意的,蘑菇季节的时候回来收蘑菇,或者一个回来收蘑菇就行了。假如叶涵想出去做生意,他也愿意全力支持,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或者一起奋斗。说的叶涵心飘飘的。她以为现在住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只要王博对自己好,婆婆怎么样没关系。这段时间不管老太太怎么说,她都闷在心里,不作回应。她想或许以后相处下去就会好起来了。她看到那天秀梅和婆婆的相处方式挺像母女的,她憧憬着,以后好好对待人家,人家应该也会好好对待我吧,毕竟是老公的妈妈。
她拿了东西下楼,“阿姨,我要回家了。”
“你要怎么回去啊?”
“我让王博载我回去。”叶涵走到门口,老太太也跟着站起来。
“那你检查怎么办?”
叶涵不想王博妈跟着去,她不想做什么都要人家指挥,于是别别扭扭的吐出了句,“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知道吗?不要啦,不然你伯母给你安排的那天,你从你家出发,我跟秀梅从这里出发,我们到那边碰头。去照看看什么样的。”老太太商量着,但在叶涵看来却是命令的意思,她不知道怎么去拒绝老人家,这好像是她的致命伤。
她停了很久,低头穿鞋没回答。等穿好鞋子后,她拿了东西要离开,便说,“阿姨,我衣服到了,再叫王博带过来。”
老太太也很客气的说,“好,那你慢走。”
回到家后,等了几天,她把收货地址写在以前装修公司的同事那里,收到货后,同事便给她电话,她在跑上去拿。
逛着逛着,她想到母亲交代要买一些红色的内衣裤,便去找了家内衣专卖店。顺便帮王博买了保暖的内衣裤,一样是红色的。这个也要打卍字,正好一起给王博带回去。
她不由的感慨,闽南的婚嫁习俗真是麻烦。怎么就不能简单的登记登记,然后去旅行结婚就好了呢。
王博拍婚纱照的时候说,想利用国外朋友的关系,进口蛇粉等一些药品,让叶涵帮他跑业务。还联系了很久。后来不了了之了。王博算了一笔账给叶涵听,他说自己现在混了很多会子,每一会在两千左右,一个会子大概算下来四五万,多一点的七八万。这会子以后让叶涵来管理。可以拿来放贷或者投资生意,这样赚更多。叶涵不懂会子是怎么算的。她以为这个男人在跟自己谈未来,她很开心,没有怀疑什么。叶涵问王博蜜月要去哪里,他说要不去新加坡吧。他也想去见见朋友,叶涵也憧憬着。等待那天的到临。到装修公司的时候,同事问她嫁的是谁呀,她还很自豪的跟同事说,嫁了个做投资的农民。
婚礼很快就来临了,闽南这边大概订完婚之后,吃糖大概就吃两个礼拜吧。哥哥叶楠带着她去店里面梳了个新娘头,化了个新娘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她送到母亲手里。
叶涵是半夜两点半要出嫁的,忙了一天,很累,回到家给王博发了短信。“亲爱的,你在干嘛?”
“刚要去洗澡,等着去接你呢。”
“我有点害怕。”
“我也是。”
“好累啊。”
“累了躺一会。”
“恩,那待会见。”
放下电话,房间有点乱。送嫁姆在房间整理着叶涵的衣服和其他一些婚嫁的东西。叶涵拿过小熊抱枕,斜靠着就睡着了。醒了后已经快十二点了。
送嫁姆帮叶涵穿上嫁衣,拿过脸盆,放了些叶子,让叶涵洗脚。整理了两个送嫁箱。放了四套衣服进去。边放边说好话。叶涵穿好衣服出来。王博和伴郎们都在客厅打牌了。闽南这边女方出嫁没有伴娘。披上花披,在父母的搀扶下,上来小车,就这么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