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溪心中犹豫，但到最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到外面打了一通电话给柳河。柳河那边依然很繁忙的样子，不时地听见旁边有人在跟他说话的声音。
听到成子溪解释，柳河很痛快地给她改了时间。挂了电话，成子溪深深呼出一口气，电话中的柳河很温和，似乎并没有不悦的样子。这让成子溪安心了许多。
按照更改的时间，成子溪每周三和每周日的下午六点到柳河的房子做打扫的工作。柳河似乎已经跟楼下的管理员打过招呼，成子溪再去的时候，即便柳河不在家，管理员也会痛快地给她开门。
半年的时间转眼而过，这期间成子溪并不是能够经常遇见柳河。他似乎非常繁忙，即便是周末里，成子溪去打扫的时候他也极少在家。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中工作，比起旁边有个人，成子溪始终感觉前者自在许多。尽管柳河对她的工作并不怎么发表意见。即便是他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也待在书房不出来。
柳河的房子真的很大很大。成子溪去过几次后才后知后觉，整个25楼竟然只有2501一户人家。她无法想象如此奇特的设计是谁给做的，毕竟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人占据一整层楼，实在是一件太过奢华的事情。
房子大，成子溪打扫起来自然花费时间颇多，每次都要起码三个小时才能做完。幸好柳河平时不怎么在家，成子溪每次去需要打扫的也并不多。并且柳河家中一应家用电器十分齐全，她渐渐学会了使用那些工具。柳河也并不在家做饭，厨房的所有器具崭新得如同刚拆封一般。
成子溪并不会因为没人看着或者看起来不需要打扫而偷懒耍滑，她每次都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的地方都擦一遍。成子溪把用过的抹布投洗干净悬挂晾干，从卫生间走出来。一看表，时间果然又到了近九点。
最近柳河似乎特别地忙，到她离开时往往都不见柳河回家。她走到客厅准备穿鞋回家，忽然看见地板上散落了几张照片，想是方才擦茶几的时候，挪动那些文件时没有放好。
她走过去拾起来，眼神落到照片上，瞬时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那似乎是某个产品的广告照片，成子溪看不出来那是宣传化妆品的还是宣传服装的，只是那其中有一张照片上的模特，她认识。
正是柳燕。成子溪已经一年多没在学校中见过柳燕，之后开学忙起学业和兼职工作，便没有再多加关注柳燕的情况。照片中的柳燕尽管粉装得十分淡雅，但微微嘟起来的嘴唇依然让成子溪感到一种明艳动人。
“嘟—”的一声，门开了又关。成子溪听见声音慌忙回头，看见脸色略显疲惫的柳河松着领带走了进来。
“咦？今天还没回去阿？”柳河看见傻傻站在厅中的成子溪，笑着打招呼道。
成子溪点点头，又赶忙将照片放回茶几上。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刚才掉下去了，我想捡起来，看见这个。。。”
柳河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些照片，随即笑道：“这个阿，没关系。这些是被Pass掉的。”
成子溪听闻十分诧异，在她看来，那些照片中的模特在包装和灯光下拍摄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摆在最上面的柳燕的照片，暗暗吐了吐舌头，心道，拍成这样都tofail，看来这一行的要求也实在够高的。
成子溪的小动作自然都落在柳河眼里，他看着成子溪粉嫩的舌尖轻吐，水灵的大眼睛一直瞄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是非常可爱。逐尔问道：“你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很好？”
成子溪见柳河问自己这种问题，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似鲁班门前耍大斧，脸色噌地一下红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我不懂这些阿。只是，这个模特，这个模特是我们W大的同学来的。”
柳河原来如此地点点头，又道：“那你觉得这张照片她演译出了什么感觉？”
见成子溪呆呆地瞪大眼睛看自己，柳河又补充道：“就是问你，当你看见这张照片，你有什么感觉？”
成子溪又认真地看了看照片上的柳燕，轻声答道：“漂亮，明艳动人。”
柳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赞赏。大多数人看一个女人，一般第一眼会看她的长相是否够光鲜，第二眼是看穿着打扮。然后去判断她是否清纯亦或者性感又或者其他。但是以专业人士的眼光，特别是以他苛刻的标准来判断，这远远不够。一个人的气质与本质往往体现在她的眼睛中，而一个专业的模特需要诠释的，并不能单单依靠装束和背景。成子溪一个外行人，能够一眼看透其中奥妙，这代表她其实很有潜质吃这一行饭。当然，能和会又是另外两码事。
柳河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其实已经万分疲乏，但现在却忽的来了兴致。指着照片对成子溪说道：“这就对了，这其实是一个香氛的广告照片。这比拍摄其他服装首饰乃至化妆品的广告来说更有难度。因为香氛是无法用画面来体现的，这时候更要求模特的专业性。”
成子溪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却非常感兴趣，眸中闪动兴奋的光芒，因为从来没有人给她讲过这些事情，这显然是一个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柳河在行业内的威望是显而易见的，他愿意讲，成子溪自然愿意听。
柳河看着成子溪红扑扑的小脸蛋一直仰望着自己，忽然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摸了摸鼻子，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这款香氛中包括香水，固体香料等五种产品。而这些广告照片，拍的就是其中一种叫Gloriousgoddess的香水。这是一款面向少女推出的产品，品牌商要求拍出那种萌动人心的清纯感觉。但很显然，你也看得出来，她们并没有诠释出来。”
成子溪恍若被点醒一般，点点头道：“你们这一行还挺讲究的呢。我以前以为任何东西拉一个明星过来拍拍照片就会大卖咧。嘻嘻。”
柳河说话一直是几近温柔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了十分舒服。加之他态度又亲和，成子溪不知不觉中便放松下来，脸上带起笑容，眼睛弯弯的，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这是柳河第一次看见成子溪笑得如此明朗，不由得看地怔住了。此时靠立在墙边的大钟却“叮咚—叮咚”地响起来，成子溪回头一看，时针竟然已经指向十点。
成子溪暗道糟糕，这下连回学校的公交车都没了。她慌慌忙忙跟柳河道了别，一溜小跑到公交车站，见表示着回学校的那辆公交车号的站牌灯，果然灭了。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弄！”成子溪有些丧气地蹲到马路牙子上，这地方离学校还是颇有些距离的，假若要走回去，她可能真要走到天亮才能到学校。
成子溪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候车亭，无力地走到长椅上坐下。自言自语道：“幸亏夏天了天不冷，在这凑合一宿也成。再等五个半小时，首班车也就来了。”
成子溪抱着双腿，坐在长椅上，抬头望着京城的夜空。京城的夜晚似乎永远不知疲惫一般，霓虹交错闪烁不停。那些灯光照得天空中的星星都暗淡了，自从到了京城之后，成子溪似乎便没有在再见过那些明亮的星星。
“哔哔——”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马路边，朝着成子溪按了几次喇叭。成子溪疑惑地抬头望去，车窗里探出头来向她招手的竟然是柳河。
成子溪一溜烟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河探过身，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对成子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成子溪有些犹豫，柳河把着方向盘笑道：“都是我唠叨那些个没用的，耽误你连末班车都错过了。我送你回学校，当是补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