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明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钟了,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晚霞。最后一抹余晖洒在路面上,小区里的花草在余晖的照耀下,更是美艳动人,可是,这一幕却是转瞬即逝。就像那些看着璀璨的生命,如烟花般绽放后,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顾谨明直接去何风娇的家里,何风娇对顾谨明的到来感到意外,顾谨明说了来意后,何风娇让他进门。
“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
“风娇啊,来客人了?”房间里传来声音。
“没有。”何风娇不耐烦的回答后,走过去用力地关上房门。
“上午我们的同事过来录口供时,你说你总共去了两次党子舒的家里对吗?”
“是的。”何风娇不安地看了一眼顾谨明后回答。
“那最后一次你去找党子舒是哪一天?”
“具体哪一天我也不记得,七月底的时候吧。”
“你真的不记得吗?”
何风娇继续努力回忆着,“是七月底的某一天吧,我也忘记了。”
“你之前说最后一次见到党子舒是八月二号对吗?”
“是的,八月二号我从窗户里见到她出门了。”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何风娇抬起头做出再次回忆的样子说:“没有见过。”
“是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们就以做假口供、妨碍司法公正的罪抓捕你。”
听到顾谨明这样说,何风娇的眼里露出惧色,她看了一眼顾谨明,“好吧,我说,八月三号那天,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带了一盘饺子去她那里,之前我给她送过一次饺子,第二天,她看到我时,说饺子很好吃,她一次就吃完了。所以我那天给她送了一盘饺子,我在馅里放了一点老鼠药,我当时真的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在这件事的前一天,我带我老公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我老公检查出是肝癌晚期,最多可以活半年。其实,我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当年把那个孩子打掉以后,我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跟我老公结婚两年后,我才知道自己不能怀上孩子这件事情,我们后来商量后领养了个孩子。我这一生要不是因为当年林念平背叛我,就不可能这么悲惨。我当时是真的恨透了她,凭什么她拥有高学历,体面的工作,遇到那么好的男人,还生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儿,而我呢?我有什么?我当时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回到家里,我就生出了报复的计划,八月三号那天,我提前包好了饺子,放在盘子里,到了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就拿着饺子去敲门。她看到我很高兴的欢迎我,我把饺子放下,坐下跟她聊天,无意中聊到她的家人,我这才知道,原来,在她四岁那年,爸爸就去世了,后来是妈妈一个人把她带大。而且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得出她似乎不愿意提起她的妈妈,我能感觉到她们母子关系并不好。我开始犹豫了,我一直以为林念平过的比我好,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看来,她过得似乎还不如我。我的恨意好像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其实,那时我已经打算收手了。
就在我起身准备走时,我看到了桌上的一个塑料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吃的,我好奇的随口问了句‘怎么买这么多吃的?’她说,是带给一位在路边乞讨的老爷爷。我当时,一瞬间心就软了下来,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着一件多么愚蠢可笑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这样愚昧,即使我对林念平有恨,但那个女孩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凭什么去害她呢?”
“那么,之后呢?”
我马上端起饺子出门了,我说这次调的馅的太咸,明天再做给她吃,她说不用麻烦,没事,我坚持起身就走了。第二天,我带我老公去医院复查,没来得及包饺子。接下来一天,也就是八月五号那天,我把孙子送到幼儿园后,早早的就去了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荠菜和猪肉,打算包好后,中午给她送过去。我回家剁好馅,看时间还,早就一个人慢慢的包着,可是,就在我还在包饺子的时候,看到警察上门,我一打听才知道那姑娘失踪了。我当时一听,吓得双手颤抖。我开始只是想我真的对不起那位姑娘,连一顿饺子都没让她吃上,之前还想着要害她。可是,接着警察上门询问的时候,我马上反应过来,不能告诉警察我认识那姑娘,不能说我去过她家,更不能说我前天去过她家,甚至还有想谋害她的做法。我还有孙子要照顾,有老公要照料,我不能让自己出任何事情,所以警察上门问话的时候,我说我不认识那位姑娘。”
何风娇说着就哭了起来。顾谨明不知道该责备还是安慰这位不幸又可怜的妇人?
他起身,出门。
身后传来何风娇的哭声,还有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天已经暗了下来,顾谨明的心里有些失落,他没有想到本来以为是一件简单的失踪案,现在牵出那么多总错复杂的人和事。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打破了之前的宁静。
顾谨明听见了脚步声,他知道是郑子明来了。
“谨明,怎么不开灯?”
“子明,你来了,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顾谨明说完,跟郑子明说了在这之前查到的情况。
“真没想到案情这么复杂,牵扯到这么多的人。”
“我这边查过了,湛远清的未婚妻梅逸寒回国不到半年,我们查到她确实联系过党子舒两次,第一次联系是在三个月前,第二次是在两个月前。我后来再次去询问她时,她都交待了,原来,她回国就是因为感觉到湛远清有喜欢的人了,起初她以为湛远清会跟以前一样,谈不了多久就会分手,不过玩玩而已。但是,她慢慢发觉不对劲,她感觉到湛远清这次恋爱的时间持续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长,有时,打电话给他时,他都有些不耐烦。有很多次跟他视频,起初聊得好好的,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她突然发现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以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那个表情是男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来的消息时才会有的,以前他也有过很多女人,可是,那时,收到这样那样的短信时,他都是看了一眼,不急不慢的打开,有时甚至都懒得看。直到半年前,她放弃了那边优厚的待遇,回到了国内。她跟踪过湛远清几次,发现他经常跟党子舒出去约会。她第一次联系党子舒约她出来,是警告党子舒再也不要跟湛远清联系,说她才是湛远清的女朋友,如果党子舒不离开湛远清,那党子舒就是小三。第二次,她是因为知道了党子舒怀了湛远清的孩子,这次,她跟党子舒交了底,说她是湛远清的未婚妻,以后湛远清只会娶她,不会娶别的女人,她想逼党子舒打掉孩子。当然,她是瞒着湛远清做了这些事情。
梅逸寒说,她只跟党子舒见过两次面,并没有做其他的,党子舒的失踪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女人为了感情究竟可以做多少傻事。”顾谨明感叹道。
“是啊。”
窗台上黄色的雏菊在微风中浮动着,飘来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