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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饶恕

“你说什么?”听见蓝心回报的消息,莫玉姚瞬间摊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我知道这触及了他的底线,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绝决。全然不顾念我和父亲。”

“娘娘,少爷明日就要行刑了。怎么办呀,是要找陛下求情吗?”

“求情?”莫玉姚突然面露凶光“这个节骨眼去求情,我是活得不耐烦想要去找死吗!莫承东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既然想一口吞,就应该做到滴水不漏。既然下不了这个狠心杀人灭口,就别想着吞这个大头。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奴婢多嘴了。”

莫玉姚心中越想越气,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爬上这个位置,这个能名正言顺站在萧洛身边的位置,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决不允许!

“启秉娘娘”正在此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太傅夫人求见”

“母亲?”

母亲这时候来见自己,必定是为了莫承东。可惜自己不能去躺这滩混水。

“蓝心,告诉她,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让她改日再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母亲,你别怪女儿狠心,女儿想要朝着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走下去,那女儿就必须得做到明哲保身。要怪,就怪你这儿子不争气。

片刻后,蓝心走了进来。

“走了?”莫玉姚问道

“娘娘,夫人已经走了。只是,她走之前让我带一句话给夫人。”

“什么话?”

蓝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莫玉姚“夫人说,让你不要忘了你始终是莫家的人,若没有莫家的支持,你在后宫孤掌难鸣。若是莫家没落了,你也无法独善其身。”

“岂有此理”莫玉姚一掌拍在桌上“威胁我!”

“娘娘饶命!”莫玉姚一掌,吓得蓝心立刻就跪到在地。

“下去!”莫玉姚厉声呵斥道

“是”

莫玉姚气归气,但是停下来认真想想,觉得母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陛下因此不再信任莫家,自己在这后宫没了支援,别说那高高在上的后位,恐怕自己在这个后宫都会寸步难行。但是,今日拒绝了母亲的见面,若是让她们对自己寒了心,不是也一样得不偿失吗。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要让陛下在情感上偏向莫家,不会因为莫承东的事而迁怒自己和莫家,又要稳住莫家人的心。

心思转动间,莫玉姚突然心生一计。

接着从床底一个盒子里,找到一个东西,紧紧的握在手心。

“蓝心”

“娘娘有何吩咐?”

“去天泽宫”

“是”

莫玉姚到天泽宫时,天已快黑了,只见宫门紧闭。比起往常,似乎又要静一些。莫玉姚正要往里走,却在阶梯口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贵妃娘娘也敢拦!不想活了吗!”见侍卫阻拦,蓝心立刻上前呵斥。

“蓝心!”莫玉姚故意阻止住蓝心,对着侍卫开口道“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

“贵妃恕罪,陛下有令,莫承东伏法之前,任何人不得前来晋见。”

竟然做得这么决!

片刻后,莫玉姚表情落寞的开口“既然陛下有令,那我自然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但是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们务必要交给陛下。陛下说不见人,可没说不看我给的东西。”

“这…”侍卫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莫玉姚手里的一个布包。

见侍卫将东西拿进去,莫玉姚这才放心离开。

“启秉陛下,贵妃娘娘…”

“陛下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见吗。还来秉告什么!”不等侍卫说完,一旁的夜瞳便开口阻止。

萧洛低着头看书,即便两人在底下说话,他却也没将头抬起来分毫。

“属下说了,可娘娘说,陛下说不见人,可没说不看她拿的东西。让属下务必将她带来的东西交给陛下。属下只能拿来了。”

“陛下,你看…?”夜瞳开口询问道。

“…”

“拿上来吧”见萧洛没有回答,夜瞳正想将东西拿走,不料却又被叫住。于是接过侍卫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

萧洛放下书,接过夜瞳递来的布包。慢慢将布包打开…一只玉钗赫然出现在萧洛的眼前!

玉钗!

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萧洛忽然思绪飘忽…

……

“可以睁开眼了”

“玉钗!上面雕刻的…是夜会草?好漂亮啊……”

“我知道你喜欢夜会草,所以专门刻上去的,喜欢吗?”

“喜欢!你亲手做的?”

“嗯,你喜欢我就开心。我给你带上…”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恍若昨日。

想到此处,萧洛只觉得呼吸急促,头疼欲裂。只得一手撑于桌面上,一手抓着头部,表情痛苦。

“陛下”看到萧洛的行为,夜瞳有些担忧。

“下去!”

“陛下,你…!”

“下去!”

“是”

临走前夜瞳再看了一眼玉钗,觉得备感熟悉,却又不记得究竟在哪里看见过。莫贵妃的?夜瞳摇摇头,不可能是她的,她从来不带这些清淡,素雅的首饰。那究竟是谁的,让陛下有这样的反应?难道是…

萧洛的手伸在半空,停顿了一下,接着轻轻抚摸着玉钗上的花朵。突然看见玉钗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萧洛打开纸条:

若是姐姐,今日之事她会如何去做?

萧洛看着好似盯着纸条,可眼里又似乎空无一物,一片空白。就这样呆呆地,一动不动。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只一旁的烛火随风飘荡,忽明忽暗,照在萧洛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阴郁。此时的萧洛似乎融入了这座宫殿内,成为了这殿内,众多死物中的一个。

沉默良久之后,萧洛将玉钗放进怀里。再将手中的纸条放进烛火中,眼看着火苗跳跃着张开火口,一瞬间便将其化为灰烬。

接着准备好纸墨就是一阵快笔急书,片刻后,放笔,盖上玉玺。便立刻叫了夜瞳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萧洛将写好的东西交给夜瞳“这是莫承东的判决书,你去天牢下旨吧,判决之后就立即实行。”

“不是明天吗?”夜瞳不解道。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属下这就去。”夜瞳不再多嘴,拿着东西便立刻离开了。

逢生殿书房内

云烈和离索围坐在桌前喝茶,见离索掀起面具的一角喝茶,云烈不禁笑了起来“把面具摘了吧,成天老是戴着也怪难受的。”

离索放下茶杯“就像你说的,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为好。”

“我别的你没记住,这句你到记得了。”

叩叩叩…

“陛下,莫云求见。”

“这么快…进来。”

“陛下,事情有变。刚刚萧皇的贴身侍卫夜瞳,拿着昭书去了天牢。属下派去的探子来报,萧皇将莫承东的极刑改为了流放边关,终身不得回朝。”

“什么!”离索一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他曾向自己描绘过他心目中萧国的样子,那种盛世太平的情景。他是不可能忍受这种私吞抚恤银的事情!还是,自己根本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是有谁去求过情?”云烈询问道。

萧洛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改变已经决定的处罚。如此反复,这可不像他萧洛的做风啊。

“这到没有,毕竟萧皇下过命令。但是莫玉姚去找过萧皇,虽然萧皇并没有见她,但是她带了一件东西给萧皇。她走后没多久,萧皇便写下了改变处罚的昭书出来。”

“什么东西?”离索问道

“这个,当时距离太远,我没有看清。”

“不管什么东西,看来还是因为莫玉姚的关系。”云烈看了离索一眼“看来这莫玉姚在萧洛身边起的作用,不小啊!”

沉默片刻,离索开口道“无妨,虽然这莫承东没死,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少了兵部尚书这个重大的支持,对莫玉姚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们不急!如今该急的,是她们!”

“如今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嗯…”沉默片刻后,离索开口“你对玉贵妃说了吗?”

“她啊!”云烈抚了抚茶杯“无需告诉她。她这个人,心思单纯,毫无城伏。若是让她知道了,说不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只会徒增麻烦。”

“可是我们需要她的配合,必须要告诉她啊。”

“放心,我会让她配合我们的。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告诉另一种内容。但是会达到同样的目的。”

离索默许似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安排好。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走出天泽宫时,萧洛看着整个黑黝黝的天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停顿片刻后,萧洛开口“来人”

“陛下”

“去宗祠”

“是”

到达皇室宗祠的大门口,萧洛制止了守卫的行礼。独自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萧翎竟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中,念经颂佛。本以为,萧翎就算到了祠堂也不会理会自己的话,没想到他竟能静下心来念佛。萧洛默默走过去,跪在萧翎身边的莆团上,闭上眼,双手合十。

似乎感觉到有一团黑影压了过来,萧翎一下睁开双眼。

萧洛!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洛站了起来。

对于萧翎的回答,萧洛并未及时回答。而是默默的对着众排位叩了三个头,随即才站起来开口道“我想来看看你。”

“看我?是也想杀我吗!”萧翎不屑的开口。

“萧翎,我念在兄弟之情的分上,一再容忍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呵”萧翎冷笑一声“兄弟之情?你若顾念兄弟之情,当初就不该与皇兄争夺这天子之位。你若当真顾念兄弟之情,就不会将我逐出京都。在你做完这一切,你还跟我淡什么兄弟之情?简直可笑!可气!可恨!”

听完萧翎的话,萧洛并未动气,只是长吁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天子之位,别人不懂,我以为至少你会懂!”

“你知道吗,萧洛,这就是你最虚伪的地方!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只有你登上了最高的位子,才没有人会制止你们在一起。可结果呢?”

“当初皇兄要娶她,我别无他法!”

“可结果呢?结果是,你为了皇位而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住口!”萧翎似乎戳中了萧洛的痛点,萧洛一把抓住萧翎的衣领,想以此来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难道我说错了吗!”见萧洛失控的样子,萧翎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依然滔滔不绝“如今她尸骨无存,你却连个排位也不为她立,也不允许别人立。你良心何在?”

“我让你住口!”闻言,萧洛一拳便呼了过去“我不会为她立排位,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为她立排位!因为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只要没找到她的尸骨,谁也不准说她已经死了,谁也不要想为她立排位!”萧洛歇斯底里的吼道。

“哈哈哈哈哈”见萧洛如何说,萧翎仰天长啸“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如此自欺欺人到底是为哪般?”

萧洛自知与萧翎已无法再继续交谈,也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此时他长吸一口气,尽力压制住自己早已翻江倒海的心情,展现出平时那冷酷无情的面貌。好像刚刚那个发狂失控的萧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既如此想我,看来我与你已无话可说。今日就当我不曾来过。”说完,萧洛便转身拂袖而去。

萧洛拳头紧握,快步走出了祠堂。一见萧洛出来,等在门口的内侍监们便立即迎了上来。萧洛只觉心中悲凉难忍,一种绝望的情绪慢慢抓住了他的心脏,此时他不愿看见任何人。于是屏退左右后,便独自离开了。

一路上萧洛思绪万千,本以为这世上会与自己一起思念她的人,只有萧翎了。本以为自己的千言万语,终于能够得以诉说。本以为能够有一个人,可以给自己一点坚持下去的信心。却没想到,最后只不过更加绝望罢了。

如今的萧洛,急需要一个旧人给自己一点信心,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他曾是她们两人的朋友。但到最后,却仍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沁湖?”

萧洛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路上想着心事,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

“你是何人?”

“我…我是夕颜,莫夕颜!”

……

想到第一次与她在这里相见时,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星空。当时两人都还是稚嫩的孩子。她小小的脸庞,倔强却又带有一丝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清脆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嘭”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萧洛的思绪。萧洛皱着眉,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前看,看见一个人影在湖岸边上。萧洛慢慢往湖边上走,只见一个背影,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

“…夕颜?”萧洛不自觉的呢喃出口。

听见声音,人影放在水里玩耍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站起来,转过身。

“是你!”萧洛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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