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她瞪着罗静香：“说来说去，你都说姗姗的不是，我问你，一个巴掌拍得响吗？如果凌心羽没有错，姗姗会发火吗？”
罗静香淡淡一笑，“好吧，我没听到，也没看到，那不说了，你消消气，我们心平气和地解决一下目前的问题。”
横在眼前的事情肯定要解决，所以，晚饭后，几个大人坐在了书房里。
凌心羽没有参加，她带着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看电视。
“陌寒，你清楚的，现在姗姗怀孕，你们离婚也得等她生下孩子再说，所以，我的意见是，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提离婚这一事刺激她，要为她肚子里的宝贝着想。”杨志城说。
萧陌寒看了罗静香一眼，淡淡道：“杨叔叔，你也很清楚，我跟姗姗登记时脑子糊涂……”
杨志城举手打断了他，“这事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提议时间延迟，等姗姗平安生下孩子再说，要不然，我怕她受不了。”
“不行！我不立刻离婚，就是对心羽的伤害！”萧陌寒一口回绝。
赵素芬没好气地开口，“陌寒，现在是我们夫妻恳求你！你不要这样绝情，就算是为了姗姗母子二人的生命考虑，你也应该松口吧？难道你想让她死吗？小时候的情谊一点也不顾了是吧？”
这话说得严重了。
萧陌寒凝了凝眸，眉宇渐现一丝苦恼。
可思忖片刻，他又俊脸冷沉，“阿姨你该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当初那么做，她就该明白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你？”赵素芬面色发白，气得噎住了喉。
罗静香马上摆摆手，“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样吧，我去征求一下凌心羽的意见，如果她同意陌寒迟点离婚那最好。”
赵素芬听了冷笑，“呵呵……你们萧家现在无人作主了？要一个没过门的丫头说话定夺？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竟这么宝贝她？”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陌寒爱的是心羽，陌寒只为心羽考虑。”罗静香解释。
赵素芬听得刺耳，挥手，“行，你去问吧。”
几分钟之后，罗静香回来了，她端起茶杯喝了点水，苦笑了下，“心羽她说……她说自己是局外人，不参与这件事。”
杨志城夫妇失望地互视一眼，萧陌寒挺了挺胸，噌的一下站起来，语气坚决，“就这么定了，婚还是要马上离，请杨叔叔和阿姨回去劝劝自己的女儿。”
语罢，他大步走出了书房。
赵素芬难过地抓住了身边丈夫的手，眼底有泪水在滚动。
杨志城抽了一支烟，脸上布满了苦恼之色，良久，他低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让姗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不！”赵素芬比罗静香反应还激烈，“不能打，宝宝就满四个月了，这个时候打胎对女儿身体伤害很大。”
“是啊，杨董，四个月的孩子必须引产，姗姗还年轻，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害了她一辈子。”罗静香赶紧附合。
“那你们说怎么办？”杨志城一摊手，盯着罗静香，“萧夫人，你既然懂得这个医学常识，你出个主意，反正孩子是你们萧家的种，我要你们全权负责绝对有道理！”
罗静香沉默，半晌过后，她说：“我会劝一下心羽，你们夫妇就带姗姗去法国吧，至于照顾孩子的费用还有营养费之类的我们萧家全权负责。”
“哼！”赵素芬鼻子一哼，白了罗静香一眼。
客厅里，萧陌寒坐在沙发上搂着凌心羽的腰，侧过脑袋，墨眸深深地望着她的脸，“还不高兴？”
凌心羽在用勾针挑一条小贝的围巾，浓密的眼睫微垂着，看去恬静又优雅。
“哪里让你看出不高兴？”她抬眸望了他一眼。
萧陌寒笑，“你不理我。”
“无聊。”凌心羽继续勾着毛线。
萧陌寒抓着她的手，讨好地说：“宝贝，别不开心，我刚才跟杨雪姗父母说了，我一定会尽快离婚，不会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凌心羽手一顿，刚刚罗静香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主要考虑到杨雪姗的身体和精神问题，怕一个孕妇受不了打击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杨雪姗……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想到这一点，凌心羽心里蓦然涌起一股烦躁，她放下围巾，起身往门外走，萧陌寒赶紧跟上，到了院子里，他搂着她坐到了前几天他命人装好的秋千上。
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也很亮，院子里洒了一片银色的光辉。
三个小孩子也跑出了门，他们开始在花草间嬉戏追逐……
“陌寒，你希望自己有几个孩子？”凌心羽望着奔跑中的孩子慢悠悠地问。
“越多越好，如果是你生的。”
他回答得真聪明。
凌心羽涩然地勾起唇角，“都是你的种，你怎么能分等次？”
萧陌寒扭头，别有意味地望着她，“亲爱的，你不会心软了吧？”
“没有，我巴不得杨雪姗明天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因为看到这个孩子我会想起自己最难过的日子，最痛心的时候。”
萧陌寒搂紧了她，轻轻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多想了，我不会把他带到身边的。”
凌心羽没有停止思想，她抬头望着天空，眼底的泪如水晶一般盈动光亮，“可不管怎么样，那是条生命，他不应该为大人承担罪过。”
当年，妈妈和杨志城犯了错，她肯定也很为难过，她肯定也想过打掉。
但妈妈最终留下来，还不是想让她好好在这个世界里走一遭？而不告诉她真相，还不是不想让她承受大人的罪孽？
更伟大的是安伟国父亲。
他没有逼妈妈把自己抛弃和送走，相反，他依然爱着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爱。
当然，这全因为安伟国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而萧陌寒并不爱杨雪姗。
“心羽，我懂你的意思，你左右为难，既不想伤了杨雪姗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想见到这个孩子，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下去，听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萧陌寒轻拍着她的背。
没一会，杨志城和赵素芬告别罗静香出来了，车子就停在院门外，赵素芬朝凌心羽他们望了一眼，生气地别转头，气呼呼地打开院门，坐进了小车。
杨志城看到凌心羽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他走过去要求萧陌寒给他三分钟时间与凌心羽谈谈。
萧陌寒警惕地锁着眉宇，“叔叔，有什么话你完全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放心，我不会伤害心羽。”杨志城看出了他的心思。
凌心羽站起来，轻轻地推了下萧陌寒，“你走吧，我不会有事。”
萧陌寒犹豫了一下才离开了，杨志城摸了摸秋千，浅浅一笑，“看得出来，陌寒对你是真心好，这让我很欣慰。”
凌心羽没吱声，面容沉静地望着眼前的一簇花丛。
“虽然你姐姐的事让我很揪心，但你有了好去处也是件好事，等你姐姐休养好，我就带她离开去法国生活，只是，还有六个月的时候……这六个月的时间里，你能否容忍她的存在？别让法院送传票到她手上？”
凌心羽心里一揪，微微阖下了眼帘。
她就知道，杨志城的心里，杨雪姗所占的比重更大。
他为了杨雪姗来恳求她，无非就是顾及到杨雪姗的心情和身体健康。
可自己呢？自己不是他生的吗？
真是不养不心疼。
“我没有这么大度！”有些气人，凌心羽淡淡地回。
“……”杨志城语噎，皱皱眉，他有些难受，沉吟良久才说，“不是我偏袒姗姗，而是从保护孕妇的目的出发，等她生下来，一切都好办。”
“可我的孩子呢？难道到生的那一天他还是个私生子？”凌心羽转身盯着他责问。
杨志城的手微微颤抖，望着凌心羽眼里的泪水，他真想抱住她说声“对不起”。
“心羽，陌寒爱你！你一回去，人们都会认为你才是他的妻子。叔叔现在想恳求的是，你能帮我们隐瞒一下姗姗吗？别告诉她陌寒已起诉，就算哪天判了离婚，我们也不要告诉她真相，目的就是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行吗？”
杨志城决定退一步，那天若真的来了，他就瞒着妻女，有他代女儿出庭。
凌心羽又别转了脸。
杨志城继续恳求，“就六个月，心羽，看在你爸爸和妈妈的面上，答应叔叔。”
说起妈妈，凌心羽心酸难忍，眼底的泪意更浓。
她抬起脸，努力憋回泪水，哑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谢谢你。”杨志城激动得唇角不停地抽着，他知道，凌心羽这是答应了。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动，他慢慢抬起手臂，想握一下凌心羽的手，可凌心羽错开一步，转身朝别墅走去……
纤柔的背影冷漠而疏离，不给他这个亲生父亲一点温情。
杨志城坐上车，闭眼靠在椅背上，神情忧郁伤感。
赵素芬不解，“你跟她说什么了？怎么一下子这么难受起来。”
杨志城搂过她的肩膀，意蕴深长地说：“老婆，我们把心胸放宽点，人生在世有几年？我们都老了，以后在外做做事业，在家带带孙子，只要女儿平安健康就好，不要与人争太多。”
赵素芬回味着他的话，老半天，她才抬起头望着他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全身而退，真的带女儿去法国生活？”
“嗯。”
赵素芬叹了口气，又靠上他的肩，忧心忡忡，“可女儿能同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