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谁教的规矩?你是哪个院子的?”老太太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厉声喝问。
小丫头跪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磕头回道:“回老太太,奴婢是周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兰草,刚刚大爷院子里的映雪姐姐来咱们院子见周姑娘,两人在屋子里正说话,忽然就听周姑娘叫了一声,接着映雪姐姐就喊人,说是周姑娘被老鼠吓晕了,大家进屋子,就看见,看见周姑娘脸色发白躺在地上,蔓萝姐姐打发银珠去请胡大夫,并让奴婢赶着来回老太太奴婢,奴婢一时心急……”
“这会儿人还没醒吗?”严妈妈打断她追问了一句。
“是。”兰草赶紧回了一句,却是不敢再抬头。
“念你是初犯,这次就先放过你,以后再敢大呼小叫没规矩,二罪并罚,决不轻饶!”老太太将手中的盖盅重重往几子上一搁,毫不留情地说道。
“奴婢多谢老太太宽宥,以后再也不敢了。”兰草狠狠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
“都是你做的好事,还不赶紧带人跟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看谁保得了你?”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朝大夫人呵斥。
“是,母亲别生气,媳妇这就带人去瞧看。”大夫人将一切怒火暂时压下,咬牙起身,领人直往聚芳园去。
此时的客院里,不大的屋子早已围满了人,穆月舒跟穆月可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徐芊芊领着小丫头进屋子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往福喜堂的方向去,她知道这次的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要想不被牵连就得先私下找老太太认错,姑祖母一直最疼她,只要姑祖母一句话,大表哥那里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谁会想到这院子里有老鼠?大不了再将婉湘阁还给那丫头就是,这么大的侯府还能少了她的住处?要不趁机跟姑祖母说说,将秋华院先给自己用?那里离大表哥的威远居最近了,维儿那小屁孩儿还那么小,一时半会哪用得上?对,此时提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了,等维儿长大,她早已经是这府里的大少奶奶了,谁还稀罕住秋华院?打定主意的徐芊芊一路美滋滋地往福喜堂走。
“老奴给表姑娘请安,敢问表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严妈妈正好带人往这边来,半路见到徐芊芊,立刻停下打招呼。
“哦,是严妈妈,我正要赶去见姑祖母,妈妈这是要去哪里?”徐芊芊明知故问,但却不敢怠慢,说话间也回了个半礼。
“那正好,老奴奉主子的命令,有话转给表姑娘。”严妈妈看了眼徐芊芊,敛眸不卑不亢地说道。
“妈妈请说,芊儿一定会遵照姑祖母的话去做。”徐芊芊脸上一僵,大致猜出了此时姑祖母找她的目的,手中的帕子紧了紧,就听严妈妈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太太吩咐,表姑娘立刻搬离婉湘阁……”
“我不要住这两处地方,姑祖母最疼我,我这就去找她老人家。”徐芊芊听她说完早气得一张脸通红,转身就要往福喜堂跑,她要和姑祖母说,即便搬出婉湘阁,住处也要随她挑,她刚刚还打算着进秋华院后怎么接触大表哥,怎么去暖化那个男人的心,姑祖母不是也默认她做这个孙媳妇了吗?那她就该想方设法帮自己才对啊。
“表姑娘还请体谅老太太一片苦心,眼下周姑娘的身体最重要,不然大爷那里可是交代不过去的,今儿一早,大爷原本已经吩咐人布置秋华院了。”严妈妈的话不快不慢让徐芊芊已经迈出的步子猛地顿住。
“妈妈说什么?大表哥派人布置秋华院?还是一早就,”徐芊芊脸色发白倒退一步,呐呐出声:“他是生气了吗?因为没叫那丫头住婉湘阁?秋华院,他想叫那野丫头住进秋华院?”
“所以,姑妈也劝芊儿还是先忍忍,暂时住到翠锦堂去吧,一切都有姑妈呢。”这时大夫人适时来到,拉住徐芊芊的手柔声安慰。
“姑妈!”徐芊芊委屈地依进大夫人怀里,“乖,回头姑妈陪你去聚宝阁挑几件上等的首饰,把我的宝贝侄女打扮得人见人爱的,看不晃花了那帮小子的眼。”大夫人如是哄着。
“姑妈!才不要晃别人呢,芊儿只想打扮给大表哥看。”徐芊芊又气又恼,一张小脸儿羞得通红。
“好好好!芊儿说给谁看就给谁看,姑妈没意见,走,陪姑妈先去看看周丫头,这次的事,还要委屈我们芊儿多担待些,只要芊儿跟你大表哥多说说好话,消了他的气,以后姑妈会加倍疼你。”
“嗯。”两人边说边往园子里去,看背影倒比亲母女还亲。
“妈妈,咱们还过去吗?”楚妈妈凑近严妈妈问。
“当然要去,老太太还等着消息呢,对了,周姑娘这一搬进婉湘阁,她那院子里的人势必要再添两个,这管事妈妈的位子可还空着。”严妈妈意有所指地看向身边的楚妈妈。
“妈妈的意思是,我?”楚妈妈眼睛倏地一亮,脑中飞快地计算起来,“别算啦,就凭她现在受到大爷的重视这一条,往后在府里的地位就不会低,咱们那位爷将谁放进眼里过?只要人在府里,你就有机会,别忘了,你家那小子……”
“呀,这么说,我还真得好好求肯求肯去,只要我那小子能顺利入得大爷的眼,叫我做什么都甘愿,妈妈的恩,我永世不忘!”楚妈妈连连朝严妈妈作揖打恭。
“你呀,跟了我这么多年,临了总不好叫你空着,其他人倒还罢了,偏你家那个不争气的,竟还是我牵的线,我这心里,总觉欠着你债,若能得机会,我倒不介意都还了你呢。”严妈妈的眼圈有些泛红。
“妈妈快别这么说,都是他自个儿没福气怨得谁去?这十几年,我们母子还不都亏着有妈妈帮衬着,若说亏欠,也是我欠妈妈的更多。”楚妈妈抹了把泪搀过严妈妈继续往前走。
“唉,算了吧,我已经老了,还不还的也就是说说吧,眼下,有老太太在一天,我这张老脸还能换些好处,若哪天……”
大夫人跟徐芊芊来到时周雨薇刚刚醒来,一双水眸正呆呆地看着那粉红色绣花卉的纱帐子出神,穆月舒跟穆月可每人一个锦墩儿陪坐在床边,蔓蕊拿着小铜火筷正拨手炉里的灰见人来赶紧放下行礼,“见过大夫人,表姑娘。”穆月舒和穆月可也起身,唯有周雨薇依旧躺着没动,甚至连眼睛也没往这边瞧一下,大夫人看得眉心微蹙,终是忍住,慢慢行至床边坐下,“母亲莫怪,周妹妹自醒来就这样,我同四妹妹呼她几次只是不应,胡大夫说人要几个时辰才能慢慢回复,蔓萝正煎药呢。”穆月舒细声禀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只一晚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孩子,伯母来看你了……”大夫人含泪执起周雨薇冰凉的小手儿,感觉冷得刺骨,不由心底一惊,这孩子难道被吓得魂魄离体了?正要再查看,就听外面有小丫头报说:“二夫人同三奶奶一块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