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哪里见过。”笑笑喃喃道。
孔子西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竟然请来保镖，小屁孩身份不简单啊。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1号、8号……21号。你们可以离开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孔子西顺利留下。她微微打量了剩下的十几人，感觉不是很有压力。
齐瑞祥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突然笑了，带有恶作剧的恶劣，说道：“恭喜你们过了第一关，下一道题目是两人随即组队，分别为对方的模特设计衣着来搭配发型，当然，你设计出来的衣着得分算是对方的，明白了吗？”
孔子西与20号搭配。20号是个略显呆板的女生，名叫刘星，戴着一副厚重的粗框眼镜，但是她设计的造型却很优秀，偏向金色华丽风。
孔子西并不是很擅长这一块，但是她比照了一下所有人的水平，认为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就算不能达到自己的期望值，成为剩下的八人还是很有可能的。于是，她冲刘星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们加油。”
刘星的目光闪了闪，微微点头，拉着甜甜走进旁边的幕布。
孔子西接手的模特是一个长相俊俏的男模，孔子西在为他制作衣服的时候，他的嘴巴从来没有停过。
“嗨，美女，你叫孔子西是吧？”他眨巴着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冲孔子西使劲放电。
孔子西微笑地点头，转身继续裁剪衣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尧，是双子座的走秀新人，今年23岁，未婚。”
孔子西轻轻地“嗯”了一声，拿起衣服在林尧身上比划了一下，又转身低头修改衣服。
林尧的眼睛一亮，干脆得寸进尺地凑到孔子西旁边，笑眯眯道：“阿西，这样叫你可以吗？我看到你刚才的发型设计了，真的是非常完美。”
不管对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听到有人认同自己的创作，孔子西还是非常开心的，于是对着林尧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林尧的眼睛越来越亮，漂亮的桃花眼流光溢彩，搭配绚丽金色的眼影，好像盛满璀璨耀眼的星辰。孔子西在心里默叹了声“妖孽”，默默地和他拉开距离。
林尧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打扰孔子西，就乖乖地坐回椅子，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孔子西。从乌黑的头发看到姣好的脸蛋、优雅的颈部、隆起的胸部、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玉腿、优美的脚踝，再慢慢返回，最后定格在几个地方，津津有味地吧唧吧唧嘴巴。
孔子西背对着他，两只纤白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她猛地转身，走到林尧面前。林尧冲她笑得异常灿烂，她也回以一笑。
“好看吗？”她柔柔地问。
林尧把嘴巴咧得更大了。
孔子西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慢慢举起右手，张开手掌，在林尧面前晃了晃，然后慢慢握紧成拳，仍旧语调轻柔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沙包大的拳头。”
孔子西满意地点点头，瞬间出拳。
“啊！”一声惨叫如惊雷乍起。
所有人的手都颤了颤。
齐瑞祥疾手拉住想要冲进去的方正。方正冲着他大吼：“齐哥，快放开我，我的后辈肯定被跟他进去的变态袭击了，我要去拯救她！”
其他几个人对方正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顶多在心里暗嗤一声，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你搞清楚情况，叫的不是那个女生，是你口中的变态。你给我安静地坐下来，不要让人看笑话！”
“哦。”方正立刻顺从地坐下，正经地看向前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齐瑞祥按了按两鬓拱起的青筋，狠狠喝了口水。
“时间到！”
孔子西放下针线，呼出一口气，心情愉悦地对蹲在角落里种蘑菇的林尧说：“快去换上吧。”
林尧转过脸，淤青的左眼已经上升到国宝级。他无声地控诉了孔子西，默默地抓起衣服去换上。
孔子西为林尧设计的是一套黑金色的礼服，因为时间不够的关系，礼服只是虚有其表，估计穿过一次之后就要散架了。
孔子西和林尧安静地站在评委前面，等待评委讨论出结果。每当有评委把目光落到国宝上，林尧就用眼神无限凄楚地控诉孔子西。孔子西便回以安抚性的一笑，好像在安慰他不要紧张。
“86.7分。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孔子西的搭档，她有些期待搭档的成果。然而看到结果的一瞬间，她的如剪的水眸瞬间睁大。
刘星走出幕布，向里面催促了半天，笑笑才被她拉出来。
“咝——”所有人惊讶地低呼出声。
因为此刻的笑笑与其说穿着衣服，不如说包裹着一块布，布上用喷漆喷得花花绿绿，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配上那个小屁孩的设计或许可以勉强搭上印象派，但是配上孔子西的设计就是彻底的扭曲了。
这算是、恶意竞争？
人们纷纷看向孔子西，有惋惜有冷漠有幸灾乐祸。孔子西紧紧咬住下唇，洁白的齿贝衬得红唇似血。
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陷入一片茫然之中。刘星偷偷看了孔子西一眼，见她根本不看自己，眼里闪过复杂，但终究是挺了挺胸，站到了评委面前。
方正的眉头皱得死紧，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怒骂出声，而是淡淡地看了刘星一眼，那女生只觉得身体被千万根针刺中，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她一直以为方正能够成为恒星的一流造型师纯粹是因为他的天分和技术，现在才发现，所有人都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话说吗？”齐瑞祥的语气一如往常，这让刘星稍微缓过气。
刘星微微犹豫，但随即被坚定所替代，她大声说：“我对于我的设计无话可说。我想说的只有，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造型师并不是天分和努力就够的！”
她的回答令本来对她鄙夷的众人纷纷侧目。评委席上一个一直冷着脸的女人闻言勾了勾嘴角。
孔子西慢慢冷静下来。她静静地打量四周，发现人们都被刘星震住，而把她这个正主给遗忘了。
她扯了扯嘴角，既然失败了，就离开吧。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抬起头，对上甜笑笑担忧的脸。“对不起，我……”
“你没有错，”孔子西冲她淡淡一笑，“模特的责任就是服从造型师。错的是我，”她看向被各种眼神包围却还骄傲如孔雀的刘星，艰难地开口：“是我太天真的。真是的，被时间冲刷太久了，竟然忘了……”
“阿西，你没事吧？”笑笑被孔子西一闪而过的沧桑笑容吓到了，连忙拉住她的手问道。
孔子西缓缓抬起头，盯着笑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她一把抓过笑笑跑进幕布。
“怎么了？阿西。”笑笑看到孔子西拿起剪子在自己身上的布上“咔嚓咔嚓”大动起来，下意识地想退缩，但是想到阿西这么被人陷害，心情肯定不好，就让她发泄一下吧，反正自己既然选了做模特这条路，穿多穿少穿什么样的衣服都由造型师说的算，阿西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她剪得一丝不挂出去吧？
孔子西停下来，看着笑笑认真问道：“你怎么不反抗？”
笑笑羞涩地笑笑，说：“没关系，我连三点式的穿着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怕的。”
“可是你不生气吗？我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孔子西半阖眼睛，柔声问。
“我不生气的，”笑笑摸摸脑袋，“只是有一点点难过罢了，但是我能理解你的不开心，我不介意的，真的。你不要绷着脸，笑一笑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
——整天绷着个脸干什么？我数一二三，笑不笑？不笑我抽你了！
孔子西晃了晃神，从脑海中的记忆里挣脱出来。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笑笑，嘴角慢慢上扬，好像经过千百次的演练，笑容最终定型，干净、纯粹、恍若天使洁白的羽翼。
“来，我们来证明给他们看。”
笑笑还没有从孔子西的笑容中晃过神来，就被孔子西拽出去。她只能透过明晃晃的阳光看到孔子西的背影，那般冷静、坚定，和悲伤。
“请等一下！”
孔子西大步走到刘星身边，刘星惊讶地看向她，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脸僵了僵，飞快地偏向一边。
孔子西对刘星的反应毫不在意，她把背后的笑笑拉出来，对着所有的评委一字一句道：“请重新看看我的设计。”
原本被喷得五颜六色的白布现在只剩下几簇白点和左腿拖曳至脚踝的三道白线，其他部分都被无尽的黑吞噬。脖子左右两边立起两片扇形褶皱，像是衣领，却又因为半掩两只耳朵，更像是鱼鳍或精灵的耳朵。右肩和右手手臂被剥离出布料，小手臂上勾勒出一个扭曲的黑色六芒星，显得雪嫩的手臂白得刺眼，左手则掩没在空荡荡的宽袖中，如同断了一般。下身被改成类旗袍长裙，从右边大腿开始剪开，左腿若隐若现，右小腿由扯下的黑色布条交替缠绕，右大腿上同样画着一个扭曲的黑色六芒星。
笑笑，好像在黑暗中漫步的暗黑精灵，不，是精灵中的黑暗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