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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西域好风光

昆仑山,按照古籍记载,也叫昆仑虚,乃是天下最为神秘的一处山川,有万山之母的称号。山势横贯陇右吐蕃,把西域和吐蕃生生隔开了近两千五百多里,山势十分地高,终年白雪覆盖,即使是盛夏,也是冰封千里。流传的古代神话说是昆仑山中居住着一位神仙“西王母”,这西王母可了不得,人头豹身,由两只青鸟侍奉,更是是道教正神,与东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昆仑山上有没有这样的神仙,谁都不知道,很少有人去探访过昆仑,路途遥远不说,光是那彻入骨髓的严寒,就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况且山势高近两千多丈,寻常人上去只怕是喘气都困难。而一直隐匿在这昆仑山上的寒清宫,竟然延续了几百年,这些人的修为和心性,可见不一般。

姑苏穆白马出朔州之后,一路西行,四天后到了曾经和讫比思云喝过酒的凉州城,本来想进去歇息一番,但是一想,讫比思云现在名声正响,而且两年前在哥舒翰的眼皮底下断送了锻剑坊,那次是讫比思云不知道,这次知道了再进去恐怕就不免尴尬,所以姑苏穆也未做停留,继续沿着河西隔壁一路西去,两日后,终于到了大唐西域的门户阳关。

驻守阳关的就是西域陇右军,石城堡一战,损失惨重,也是刚刚从石城堡撤回来,沿途巡视的唐军甚多,盘查也很紧。姑苏穆骑在马上,看着一脸风霜的士卒,心里也是有种莫名的尊重,不管他们来自何处,从军西域又是为了什么,但是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大唐夺回石城堡,能够为了一张诏令而不顾生死,大唐有这样的男儿,何愁边疆不稳,但愿朝中的大臣和那位玄宗皇帝能够在酒宴歌舞之余,想想这千里之外为大唐厮杀的将士。

姑苏穆骑着显眼的白色良驹,自然引起了关注,但是也没有人过来询问,在这风卷尘沙起的地方,能骑着这样的良驹,肯定不是一般人,也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边关将士远离朝堂,日子久了,对于朝堂上的事情都不在意,也不想去理会,心里想着的都是如何活下去,还有远方家乡的亲人。姑苏木出了阳关,只见荒芜的戈壁滩上满是起伏的土堆,这些密密麻麻的土堆就是坟堆,埋着的都是死在这戈壁滩里的大唐边军,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坟堆,这里空无他物,实实在在的荒原。这里的荒原,或许也是大唐百年历史的荒原吧,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那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还有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与朔风中德军旗。似乎都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姑苏穆心里突然不自觉的想到“我相信,他们临死时都是面向西域敌阵的,又很想在最后一刻回过头,给熟悉而风华绝代的大唐投注一个不舍的目光,所以他们才如此扭曲地倒下了,终化作沙堆一座座。”

这繁星般的沙堆,却从来没有换来大唐史官们的半行墨迹,大唐一百年,长安的史官把卷帖一片片翻过,而这阳关外,却只有一层层的深埋。长安的朝廷大员永远不会看到这满眼的坟堆,所以能够静静地躺在阳关外看着自己曾经誓死守护过的疆域,心里也安静了很多。

姑苏穆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久久不前,似乎到了这里,看着这些坟堆,特别的心安。要是长安城外有这样一片坟堆,反而让人觉得很不自在。那长安城花香酒醇,树绿街阔,交错的街坊会让最清醒的头脑都发昏,晨钟暮鼓的音响总是那样的诡秘和乖戾。长安城没有这般大大咧咧铺张开的沙堆,一切都在重重美景和歌舞升平中发闷,无数不知为何而死的冤魂,只能是悲愤无奈的深潜在青石板下。只有这阳关外,能够袒露出一帖风干的青史,让进出的人匆匆抚摩。

姑苏木侧耳细听远处传来的胡笳和羌笛声,音色极美,与大漠浑和,夺人心魄。然而也许在几万边军耳中,这都是将士心头的哀音,既然大唐都不想听或者不忍听闻,它们也就消失在朔风中了。姑苏穆深吸一口气,一拍白马屁股,顿时马蹄声起。

一直在城头上看着的陇右副使张守瑜,所幸没被哥舒翰狠心赐死,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男子,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轻轻自语“照着河西节度幕判官王维的话说,能在这阳关外驻足停留的人,都是胸怀道义的君子,你姑苏穆能停留一刻钟,难怪连哥舒将军都对你颇有兴趣。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没能和你喝杯酒,遗憾遗憾哪。”

出了阳关之后,便几百里人烟稀少,一路上只有偶尔来往的商队,把从中原产的茶叶、布帛、香料运到西域甚至是大食,然后回来的时候带上西域产的葡萄酒、干果,一来一回,确实能赚不少银子,但是也是风险极高。沿途的沙盗匪徒甚多,专门劫过往的商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西域镖师这个行当,往往都是好几个商队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出银子请镖行来护送。

护镖生意做的最红火就数兴隆镖局,号称天下第一镖局,门下聚集了不少网罗的江湖人士,其中不乏武道大家,比如破山手田万钧,一双铁砂掌,在江湖上名声在外。凭着众多的江湖人士,兴隆镖局护镖很少出意外,商道上的沙盗也是知道兴隆镖局的点子硬,况且兴隆镖局的方大当家的也是会做生意,除了依着强大的镖师之外,也沿途给几路大的沙盗没少给银子,所以这么多年了,兴隆镖局的字号在西域都很吃的开,沿途沙盗也都很看兴隆镖局的面子。

两天后,姑苏穆偏离了商道,往南而去,越走天气越冷,直到远远的看见天边连绵纵横千里的雪山,姑苏穆知道,那就是昆仑山,终年积雪不化,冰封千里。随着天边的雪山渐渐高大起来,姑苏穆离寒清宫也越近了,那积郁万年的阴冷,竟然让姑苏穆体内的大金刚心法都隐隐自行运转起来,抵抗寒冷。姑苏穆淡淡道“嵯峨九关常烈风,凛然萧森变冲融,不悸不眩身如空,昆仑山,名不虚传。倒是对山上那帮剑士更加好奇了。”

当天夜里,姑苏穆终于到了昆仑山下最大的城池格尔木城,即使是六月,也是冷的紧。姑苏穆进城之前,找了一个吐蕃人,用一匹白驹的代价换来了上寒清宫的道路。其实这白马本来就不能再继续骑了,这可是吐蕃人的地头,姑苏穆大唐人还骑着显眼的白驹,想进格尔木城,岂会这般轻松?姑苏穆披了一件厚厚的当地牦牛皮的大衣,进了格尔木城,找了一个客栈,便先落脚下来。客栈老板是吐蕃人,高大的身躯,红里透黑得脸,甚是强壮,看见姑苏穆走进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来往往的商客见得不少,可是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势,肯定不会是做生意那么简单的,哪有生意人两手空空寒气逼人的天气里还悠哉游哉地走进来。掌柜的上前用生硬的唐语问道“你,是大唐人?”

姑苏穆点了点头,道“远道而来,做些皮毛生意,在此临休一晚,明日便走。”那汉子听完,挠挠头,思索一会到“你是要住下?好的。我让达昂带你去。”姑苏穆听完,有说到“可有烈酒牛羊肉?劳烦来半斤肉,一壶酒。”

那汉子皱着眉头道“你要吃肉?肉有啊,是牦牛肉马肉,烈酒是什么?我们这里,有马奶酒,很好喝。“姑苏穆笑了笑,原来这掌柜的唐话虽然勉强听得懂,但是还不熟悉,就点头道”对,是吃肉,那就牦牛肉吧,马奶酒就算了。“

掌柜的回到”好,那你先去上面等着,我让达昂端上来。“姑苏穆跟着这个叫达昂的年轻人,看样子也就十几岁,皮肤黝黑,上去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没什么摆设,除了一张铺着牦牛皮的毯子,就只有中间放着的火炉了。那个被唤作达昂的少年熟练的生起了炉子里的火,那烧火的居然是马粪,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姑苏穆皱眉道”不用点炉子了,我不是很冷。“那少年愣了一下,生涩地问”不生火,半夜,冷。“姑苏穆摇了摇头,那少年也就不坚持,灭了火,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少年便端着大块的牦牛肉走进来,没有切,整块的牦牛肉,看着好像是腿上的肉。放在毯子上,转身就要离开,姑苏穆叫道”达昂?“那少年一听,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姑苏穆。姑苏穆接着说道”你知道山上的寒清宫吗?“

那少年思索一会,道”没听过。“姑苏穆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山上有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那少年立马回道”有,玉虚峰,上面有神仙,上不去。“姑苏穆知道这玉虚峰上面应该就是寒清宫所在了,又问道”你听过有人上去吗?“

达昂想了一下,”吐古浑大叔说,他跟着老猎人去过一次,没到山顶,回来了。“姑苏穆听完,嗯了一声道,”吐古浑,就是掌柜的?“那少年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姑苏穆心里道”这掌柜的竟然去过一次,看来明日可以请他带个路了,城外那吐蕃人叽里呱啦说半天,我也没懂什么意思,可惜了我的白马了。“说完便拿起牦牛肉啃了起来。

玉虚峰,昆仑山的一个高峰,亭亭玉立,终年银装素裹,云雾缭绕,流传的昆仑六月雪奇观正是在此峰上。雪山冰峰,峰顶高耸巍峨,山体通坡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玉虚峰相传为玉皇大帝的妹妹玉虚神女居住的地方。传说,当年玉皇大帝见昆仑山雄伟高大,气势轩昂,景象万千,且离天庭很近,便在昆仑山顶修建了一座轩辕行宫。玉帝的妹妹玉虚得知后,很不服气,说玉帝霸占的地方太多了,不仅占了天上,还要把地上的好地方也据为已有。玉帝没有办法,只好把其中的一座山峰让给了玉虚。玉虚便在这座山峰上为自己修筑一座冰清玉洁、俏丽奇美的行宫,而且经常带着众姐妹到此游玩,所以,这座山峰就叫玉虚峰。玉虚峰上有没有玉虚仙子的玉虚行宫,无人得知。但是玉虚峰上的寒清宫,确是真真切切的有,能在神仙住的地方开宗立派,不简单。

而此时,玉虚峰上刚好飘起起了零星的雪花,寒清宫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但是却满头须发皆白,看着飘下的雪花,自语道”六月雪,白发人,偏居雪山,不就图个清静,何必还百年问剑,中原藏龙卧虎,指不定哪一天就有人来敲门了。何必何必?“说完,拿起手里的酒葫芦,猛喝几口,插在身后石缝中的一柄古剑,在夜色中泛着青光。此人正是上一代问剑人南宫剑尘,如今也是寒清宫的守门人。不出南宫剑尘所言,敲门人就在山下城里吃牦牛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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