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里。”走进餐厅,王胖子就发现了同学们,他领着付骁走了过去。
其实付骁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女孩,靠在临近走道的椅子上,正轻笑着与旁边的同学交谈着。
付骁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画面。
“这个鱼具,是你掉的吧。”少女的声线,像是春天里的一只飞燕。
“谢谢。”
“不客气。”女孩将钩子递过去,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在男孩的记忆里,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午后。
正值三月的阳光照在河堤边上,女孩的笑容在一瞬间温暖了少年的心。她如新月般盈满亲和的眼眸,甜甜的酒窝,额前俏皮的几根散发,让付骁第一次,对于美好这个词,有了自己的定义。
“嗨,付骁,王植淳你们也到了啊。”陈小婉看见了走近了的付骁二人,主动打起了招呼。
“恩,你好啊。”付骁有些紧张。
“小婉,你左边还没有人坐吧。”王胖子突然从一边窜出来。
“哎?还没有啊。”
“那我们坐这里没事吧。”王胖子一个劲的给付骁使着眼色。
“好啊。”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瞟了付骁二人一眼。
“喂,喂,你小子要把握住机会啊,”王胖子背过身子压低了声音。“你再不主动一些,小婉说不定要被其他人追走了。”
付骁知道王胖子指的是谁,马志强,同样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他就在在自己的斜对面。就是那个戴着黑色眼镜的家伙。
付骁没有回答王胖子,他坐下来,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好闻。”付骁心里想着。可却不太敢朝女孩方向看去,在坐下之后,付骁才觉得自己的左半边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肌肉神经紧张到极致。他摸了摸放在一边的小袋子,才稍微安下心来。
“前几天我又去河堤那里了。”女孩清脆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是,是吗?”
“一整个暑假都没有看到你和王植淳去钓鱼了,河堤那里也好无聊。”
“啊,哦,我最近有些事,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因为要从家里搬出来,付骁折腾了大半个暑假,之前常和王胖子一起到河堤边去钓鱼的,也是在那里最早碰到的陈小婉,三个人的关系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不错。
付骁从一边偷偷瞄着陈小婉,她微微低着头像是正在回忆什么事,两个人离得不远,所以付骁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女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大概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她的嘴角轻轻翘起,酒窝微微涡起,可渐渐的,她的脸颊似乎开始红了起来,并不是映山红红的那般艳,那般突然,而像是井水喷涌一般,红色由皮肤下慢慢渗透扩散到皮肤表面,羞怯怯。像是三月的桃花。
付骁突然意识到,难道是自己偷瞄被发现了!?他连忙坐正。
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付骁在心里连连直呼尴尬。
“付骁,你高中。。。。也是在云市一中吧?”陈小婉率先打破了沉寂。
“哦,和你。。。还有王植淳都一样,都是云市一中。”付骁有些机械的侧过头,笑的很僵硬。
“是吗,太好了,看来我们有可能再次成为同学哦。”陈小婉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红晕退了许多,笑的很真诚。
“啊哈哈,是吗,太好了,太好了。”付骁有些口齿不清,满脑子都是少女明亮的眼神,白皙的笑容。
付骁这一顿饭吃的晕晕乎乎,几次差点拿起陈小婉的杯子,王胖子在一边看的连连摇头,骁子啊,骁子,你也忒怂了。
侍者端上了果盘,聚会进入尾声,这个时候,马志强突然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周围安静下来。
“其实今天还是陈小婉同学的生日,我到刚才才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我自己掏钱匆忙的准备了一份蛋糕和一个小礼物。”马志强向后面招了招手。刚刚下去的侍者又捧着盒子走了上来。
付骁看到周围同学们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明显他们都不知道今天是陈小婉的生日,所以因为马志强的一番话,让他们的处境变得很尴尬,明明是同学生日,可是他们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作为当事人的陈小婉明显也不知情,她有些惊讶的微张着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可马志强不管,他从侍者手中拿过那个所谓的小礼物,打开来。
是一款DanielWellington的手表。
DanielWellington作为一款新兴的瑞典表,虽然比不上其他历经百年的手表品牌,却有着自己独特的时尚气息,关键是这款表也不便宜,至少也得一两千大洋。在女同学的生日送这个价格的表显然另有所图,而且付骁如果没有认错,这表应该是情侣款。马志强啊,马志强,准备直接表白了吗?付骁瞟了一眼正春风得意的黑框眼镜少年。
周围同学们也有一些识货的,有些咂舌。
“马志强这次真是下了大手笔。”
“切,得瑟什么,不过是一千多的DW。。。。”
“。。。。。。。”
不过不管周围同学们怎么议论,现在压力来到了陈小婉的身上,付骁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万一她接受了。。。。。
付骁紧了紧手中的袋子。
“恩,我真的很高兴,马志强同学能在知道我生日后,临时为我庆祝生日。。。。”短暂的沉默后,陈小婉小心的措辞。
临时?临时个鬼啦,马志强那家伙肯定躲在家里彩排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付骁撇了撇嘴。
“不过那个礼物太贵重了,我还是不能收,不过马志强同学你的心意我收下啦。”陈小婉有些抱歉的对马志强笑了笑。
付骁松了一口气。
“啊哈,哈,没事,没事,那么你们切蛋糕,我去一趟洗手间。”马志强之前的排练显然没有面面俱到,他有些恼火的收回了表,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立马就消失在大家面前。
。。。。。。
聚会最后不欢而散。
付骁负责送陈小婉到最近的公交站,他们平时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同学们并没有过多的联想。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时不时有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默契,默契的保持距离,默契的保持安静。
可付骁的心里哪有那么平静,他攥着手中的礼盒,盯着前方少女的背影,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付骁,你可不能这么怂啊,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啊!你数着她的步伐,嗅着风带来她的味道,这场景多暧昧,多暧昧!此时不送,更待何时!
付骁深吸一口气。
“你,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要送我的吗?”陈小婉突然回过身来,眼带笑意。有些俏皮。她显然早就注意到付骁的不安。
付骁一口气差点没呛到。之前积攒的气势不知道泄到哪里去,他有些尴尬的将小袋子交给陈小婉。“诺,这是我送给你的,之前你不是说过钢笔坏了吗,我就挑了一根。。。”
“是吗!”她接过袋子,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不似作伪的喜悦。
“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啦。谢谢你,付骁。”陈小婉轻笑起来,捏着装着钢笔的礼盒冲付骁挥了挥。
付骁仿佛看到阻挡牛郎织女的银河都被这根钢笔划断。之前丢失的勇气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一股奇妙的力量自五脏六腑汇聚至付骁的口中,付骁的脸憋红了,可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小婉!”
这时,公交车来了。
“怎么了?”陈小婉的眼睛中流转着奇异的色彩,付骁只觉得一阵目眩,勇气又卡在了喉咙口。
短暂的停顿。
“那么,我就走喽?”陈小婉说。
“恩。。。好,再见,开学见。”付骁的满腔热血化作一句无力的告别。
公交车没有再留给他们时间,它带走了陈小婉。
付骁有些颓然的站在无人的站台边上,直到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背。
“你刚才去哪了?”
“你送陈小婉,我当然要送赵媛媛了。”胖子瞟了一眼付骁。“怎么,表白失败了?”
“没有。”
“没表白?”
“应该说是,没来得及。。。”
“我说骁哥,你难道真的打算通过意~淫来感化陈小婉吗。”
“怎么可能,而且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啦,她和我们是一个高中的。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
王植淳有些无语的捂住额头。他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哎,等我一下。”付骁急忙跟上。
两个人走远了,一杆绣着铁口神断的破旧旗帜在街口处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