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山门主宫主殿主大厅,迎来了两个非同一般的客人。青魇山门的高层都在作陪,当然除了那个被软禁的副门主夜痕。
然而即使有青魇山门整体高层的作陪,两个客人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两个客人,一个着银色战甲,一个着赤色战甲。一个宝刀挂腰,一个长枪在手。他们都是伟岸的男子,身上有无边的煞气萦绕。
此两个人居然如此装扮现身于青魇山门的重地,而青魇山门居然也没有抗拒,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
“青门主,我们都在等你的说法!”
银色战甲,宝刀在身。赫然就是昆吾刘氏的定边侯,沈浪!
赤色战甲的赵能哲也是脸色不善的盯着青魇山门门主,冷声道:“青门主还是尽快作出交代吧!”
天南三大主宰势力,就此会首!然而有宿怨刚决战过的昆吾刘氏和康源小国居然站在同一阵线,实在是让人惊奇。
青魇山门门主青檀,赫然是一名女子。身材窈窕,面孔被面纱遮住,瞧不真切。她眼波流转,蕴有无上的智慧与威严。
然而即使是以青檀门主的身份,面对两个如此无礼的粗人,她也似乎没有丝毫的生气。
青檀沉默一阵,道:“把夜痕一家三百六十二**给你们,可行?”
超然势力的主导者,张口便定百人生死,犹还要询问人的意见!
沈浪冷声道:“瑾年已经放出话来,要屠他十族。”
“那我青魇山门有夜痕的师长弟子,就连我也与他交情不浅,也算在十族之内,要不要一并送与你拿去屠了?”青檀幽幽说道。
这句话一出,大厅内又陷入沉默。
半晌,沈浪才道:“赶紧把人送出来吧,我还要回去迎接大哥回乡。”
青檀看向青衣老者,吩咐道:“大长老你亲自走一趟,亲自押往昆吾,顺便替我拜祭大哥。”
“拜祭大哥?”沈浪的神色更加复杂,他深深的看了眼青檀,便转身离去。
青檀转身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幽幽,几滴清泪划过被遮住的容颜。
康城,宁帅府前的空地。
陈瑾年等人正在商议,忽宁帅府的大门被打开。竟是宁缺随亲自向他们走来。
众人无不神色警惕的看着宁缺随,宁缺随却闲云信步,走到陈瑾年跟前。
他向陈瑾年递出一封信,道:“这是通过军方渠道,青魇山门的门主亲笔给你写的一封信。”
陈瑾年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道:“不劳君费神,夜痕已在押往昆吾的路上,送君祭父!”
陈瑾年看完后,递给身边的小兮,又看向宁缺随,道:“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你是怎么杀我父亲的,凭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吧?”
面对陈瑾年的质问,宁缺随神色未动,他平淡道:“成王败寇,战场之上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作为战利品,有家不能回,难道你不知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么?”
看着虽然暴怒却还强忍着颤抖身子的陈瑾年,宁缺随随口道:“我喜欢。”
宁缺随这句话刚落,陈瑾年身后的众人便齐齐的向前踏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宁缺随。他们眼眸瞪得血红,面目狰狞,手按刀兵。
见他们如此模样,宁缺随依旧淡定,眼皮都不抬一下。他道:“若你们敢有一丝妄动,我保证你们出不了城。包括帐篷内的那些。”
众人一听,虽仇恨之色愈浓,却退了一步。
陈瑾年冷笑,道:“你这是理屈词穷了吧?”
宁缺随神色平淡,忽然他看向帐篷,语气莫名道:“好好安葬他们!”
陈瑾年冷道:“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过宁元帅,请保管好你的脑袋,来日我必来取!”
“以后不要对仇敌表达出这种刻骨的仇恨,做人要懂得隐忍!”
说完,宁缺随便转身向府邸走去。
不过他悠悠的话语还是传来:“你若来取,我等你来拿。”
陈瑾年看着宁缺随的身影,直到他进入府内消失不见。才转头对众兄弟说道:“大家好好安排下,我们马上,回家!”
兰若看了看天色,道:“少爷,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而且你们已经有三天没有睡过了,又连番大战……”
陈瑾年摇头,道:“不碍事的,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尽快让父亲和诸位叔父入土为安,落叶归根才是当务之急。众位兄弟,请理解瑾年。”
众兄弟皆都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陈瑾年又道:“诸位叔父的棺木可做好了?”
“因为诸位将军的身体太大,又做的比较仓促,所以比较粗糙。”
陈瑾年点头,道:“做好就成。”
陈瑾年又对天牧尘道:“天牧兄麻烦借你的马一用。”
天牧尘道:“好,这些马都是上等战马,倒也不会辱没战神等人的身份。”
陈瑾年抱拳,道:“多谢天牧兄了!”
“兄弟们,去准备吧。”
兄弟们都点头,各自去准备了。
足足一个时辰,他们才准备妥当。不过中间倒是出了点小状况,那就是小雪一定要拉它母亲的尸体。众人执拗不过,只得从了。
天色已沉,暮色黄昏,风高天寒,乌云翻滚。
陈瑾年等人动身了,数十匹高大的战马拉着战神等人的棺木,缓缓而行。陈瑾年白衣上鲜血点点片片,他牵着小雪,走在前面。身后一众兄弟皆换了衣裳,一身白布麻衣。女眷的头上还缠了白色的巾绦。
“陈”字帅旗迎风张扬,众人马车列成一个长队。
众人缓缓而行,走过康城的街道。
然而走到康城的大门前的时候,此间的情况却使得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康城大门内外都堆满了人,男、女、老、少,密密麻麻,一眼看不见尽头。似乎康城的百姓,都到了。
这些人都穿着白色衣裳,女子还头戴白色的巾绦。
这些人,足有百万之众。
他们始一看见陈瑾年的车队,便跪拜在地,哭喊道:“恭送战神及神策十八骑诸位将军回乡!”
他们神情悲伤,语气真挚。甚至有很多老年人、中年人泣出血来,也有人因为极度悲伤而昏死过去。
百万人空巷,聚于城门之前,送战神回乡!
陈瑾年心底一酸,他之前还有些埋怨,为父亲及叔父们不值,他们拯救了天南,又守护了天南,却没有人记得他们的恩德。
难道,父亲他们所做,都是无用之功吗?
可现在,陈瑾年却懂了!在看见这些民众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
百姓始终是百姓,他们有所属的势力,身不由己。但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单纯最可爱的人啊,仇恨或许他们会忘记,但恩德,却铭刻在他们的心底。
若有可能,他们不止会铭记,还会用动作来感谢这些恩德。
送战神,就是他们有限能力能够做出的一种!
陈瑾年心底发涩,他深深一礼,朗声道:“瑾年代父亲,谢过诸位!”
众人默然,让出一条道来,可视线却没有离开过那些棺木。
陈瑾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牵着小雪走上了人群分开的大道。身后兄弟等都紧紧跟随。
大门前的驿道上,两边人群皆都跪拜在地,他们身着孝衣,以极高之礼送战神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