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没有被树叶兜住的阳光,漏了陈瑾年一身。耳畔的鸟语虫鸣,鼻尖的花香青草味儿,都使得陈瑾年一阵恍惚。
春季竟都要结束了,百花绽放了,又结出青涩的果。
山林之中的陈瑾年,听闻老虎的讲述之后,就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三个月啊,才三个月,世事变幻,时节轮转,简直出人意料。
陈瑾年对着老先生与老虎一拜,道:“多谢虎哥救命之恩!多谢老先生活命之恩!瑾年感激不尽!”
“本应该留下作犬马之劳以报答两位,可现在,天南局势不稳,昆吾也受困。瑾年不能坐视!”陈瑾年再拜,诚恳道:“父亲守护了天南一辈子,现在他尸骨未寒,瑾年总不能让他遗愿成空!”
老者扶起陈瑾年,慨叹道:“少帅心怀天南,情系苍生,老夫哪有怪罪之说!少帅去吧,这天南,需要你啊!”
“老虎愿跟随少帅,冲锋陷阵,在所不辞!”老虎竟右手放于左胸之前,单膝跪地。
陈瑾年心底震动,这可是亲卫之礼!只有在亲卫降服的时候才能行的礼!此礼之后,若跪拜之人接受,则就是接受之人的亲卫了!
亲卫,亲身护卫!护卫主人的一切,不仅生命,还包括声名!所谓君辱臣死,就是如此!且主人一旦生死,亲卫也是要跟着殉葬的。
“虎哥何必如此?”陈瑾年却是避开老虎的行礼,急切道:“虎哥若是要和瑾年一道出去,我们就兄弟相称,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虎哥何必行如此大礼?”
老虎却是执拗道:“若少帅不接受,老虎就只有行亲卫之礼了!”
亲卫之礼,是亲卫才能够行的礼。若是主人不接受,准亲卫也有自己唯一的一次亲卫之礼。那就是以死明志!
“虎哥!”陈瑾年惊呼道。
“少帅就从了他吧!”老者叹道,“老虎身怀绝技,且为人光明磊落,心怀‘肝胆’二字,跟着少帅,也不算辱没了你。”
陈瑾年急切道:“先生,瑾年绝无那个意思!”
“我知道,可是,老虎算是个汉子啊!”老先生叹道。
陈瑾年看着老虎,他明白老先生的意思。所谓的汉子,就是有血性的意思。若老虎真被拒绝,是真的会行亲卫之礼的。
陈瑾年思虑一阵,还是走过去双手扶起老虎,然后深深的一礼,拜道:“以后,就麻烦虎哥了!”
老虎咧嘴一笑,道:“只要少帅不嫌弃老虎就好,老虎定做好亲卫之职的!”
“哈哈!”却是老先生爽朗的笑道,“少帅山林收亲卫,红尘本就隐奇士!这流传出去,未尝不是段佳话啊!”
陈瑾年也笑道:“就承老先生吉言了!虎哥,准备一下,我们出去!”
“好!”老虎爽快的答应道。
“嘶~”
恰在这时,一声马鸣之声响起,一阵希律律的马蹄之声传来。
老者面色凝重的看着马蹄响起的方向,老虎也护卫在陈瑾年身前,这山林之中,竟有战马来此。
陈瑾年却是面露喜色,蓦地长啸。
长啸声声震山林,惊飞不少鸟雀。
那远处的马儿也似听见了这啸声,马蹄声开始密集,听声音,却像是直奔陈瑾年而来。令人奇异的是,马儿似乎不俗,在这山林之中竟也敢奔驰,甚至如履平地。
陈瑾年拍了拍老虎的肩膀,老虎也像是意识到什么,退到一边。
“嘶~”
他们终于见到那马的样子,那是匹白马。那白马见到了陈瑾年,更是兴奋,旋风一样,就到了陈瑾年身前。
马背之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含笑却流着眼泪的看着陈瑾年。
……
“参见少帅!”
一个时辰之后,山林外的一个小山村,一个院落中。数百黑衣人对着陈瑾年参拜道,他们的声音中,都含着欣喜。
这些人,自然是锦年和地刺的众兄弟。
原来,那日小兮与小雪逃得性命之后。便通过独特的方法召集回锦年与地刺的兄弟,他们来到小兮与陈瑾年分手的地方,逐一排查。万难之后,始才寻到陈瑾年。
“诸位兄弟免礼!”陈瑾年看向众人,道:“现在时局比较危急,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向叔,你具体说说。”
向东阳早就受命重建地刺,虽受财力方面的之约,可他却初步的重建了一个框架。虽对于核心情报还探查不到,可天南地界明面上的动静,却是能够知道的。
向东阳向前一步,道:“天南,乱了!几乎就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年代!”
“这么严重?”陈瑾年厉声问道。他本以为不会那么糟糕,可……
“是的。”
向东阳点头,旋即一五一十详细的向众人述说起来。
……
烈日,昆吾主城。
城墙之下,足有数十万士兵执刀兵静立,士兵之前,是十数个骑马的将领。
城墙之上,定边侯沈浪手按大刀而看向城墙之下。
蓦地,沈浪大喝道:“王贵!牛云!韩飞英!莫凌霄!你们乃四方将领,不思戍边好好回报昆吾,却大兵压境,残害昆吾子民,是何意思?”
“不思报效,是为不忠!残害同胞子民,是为不仁!对自己昔日同袍而举刀兵,是为不义!”沈浪大喝,如九天惊雷:“不忠不仁不义!难道你们真要在昆吾历史上背负千古骂名?”
“沈兄!你是个好汉子!我王贵敬你服你!”
城墙之下,一个将领抱拳喊道:“可沈浪,你糊涂啊!我们都是元帅的老部下!元帅遭屈而昆吾不管!这昆吾,要他何用?”
“少在那里说的冠冕堂皇,你若真的敬爱战神,何不大兵压境,去杀了宁缺随?”沈浪手指虚指,大吼道:“大军对向你昔日的同袍,你真是、你真是出息了啊!”
沈浪毕竟是武者,不善于争辩。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城下的将领皆都怒吼。
“咚!咚!咚!”
城下,战鼓声响起,显然是要攻城了。
城墙之上,沈浪也做好了准备事宜。
两军虎视,正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声巨大的破空之声,似有什么兵器被用力掷来。
“铛!”
两军缓冲地带的空地之上,一杆长戟似从天外而来,静静的插在地上,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来。
正欲发起进攻的四方将领止住了欲冲锋的兵士们,看着长戟喃喃道:“是天化戟,是元帅的天化戟啊!”
正在这时,一个白衣少年骑白马翩然而来。
隆隆战鼓声中,一人一骑,竟这么无惧的站在了两军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