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这么半天,她也累了,随便歪在铺着狐皮毛的贵妃榻上,就懒得起来了。
珊瑚倒了一杯茶给她,她接过来,喝了一口,问邱嬷嬷:“可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邱嬷嬷打发了几个丫鬟去收拾衣服和箱笼,转身看了看天色,笑着道:“这时候也到了传膳的时候了,小姐是想吃膳房的菜式,还是想试试咱们倚天院小厨房的手艺?”
唐子衿喝着茶,道:“反正都是没吃过的,就先吃膳房的吧。”
邱嬷嬷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回来,叫唐子衿下楼吃饭。膳食摆在西暖阁里。西暖阁本来就是平日里吃东西的地方,有一条常常的餐桌,唐子衿到了的时候,被吓到了。桌子上鸡鸭鱼肉、猪牛羊马、蔬菜瓜果无一遗漏,全部都有。
另一边还有几个长相俊俏的男孩子手中拿着琴箫,看样子是准备奏乐的?
唐子衿愣愣的坐在主位上,看着长长的桌子,目瞪口呆,这玩意怎么吃?招呼玲珑去叫唐子瑶等人一起来吃,否则,这不是浪费吗!
不一会儿,人们就到了,唐子曼拉着唐煜跑在最前面,开心的哼着歌,可当她看着这些美食的时候,就紧急刹车了,歌也不唱了,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碗碟盏盅,口水几乎流了一地。
唐子衿看着这个小家伙就开心,忙招呼她们坐下,还没等唐子衿开吃呢,唐子曼就开动了,指着各种美食,要身后站着的丫鬟为自己布菜。唐子衿笑道:“那就开始用膳吧。”这话音落了,那边几个乐队便开始演奏,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在吹打啥歌,唐子衿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清平乐》?
端起碗来准备吃一口,猛然发现,这米怎么有三个颜色?白色、黄色、还有特么紫色?这玩意不会有毒吧!等等,按照后来发现的清朝御膳膳单上说,皇帝的米饭,好像就是这三种颜色,这他奶奶的怎么回事?难道无极宫还和凤国皇宫里有什么牵扯?想起那白玉做成的路,想起无极宫就在凤国皇宫所在地的凤凰城附近,想起无极宫在凤国所受到的待遇,好像还真有其事!
邱嬷嬷刚刚就去忙了,唐子衿只好让灵珊去告诉膳房,今后不必摆这么多菜式,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菜不但长得好看,味道也还可以,几人在呜呜咽咽的音乐中,吃的狼吞虎咽,等吃完了,唐子曼腻过来,瞪着亮亮的眼睛道:“大姐姐,曼儿和三哥哥数过了,加上点心和汤,竟然有六十四样菜式呢。”
唐子衿苦笑道:“是啊,咱们这么多人都还没有吃完。”
唐子曼笑眯眯的摇摆着唐子衿的胳膊:“那让曼儿把那几盘点心带回去吃好不好?”
唐子衿忙点头,让珊瑚将点心装了食盒子交给她身边的石榴,叫她带回去。几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看着两个孩子昏昏欲睡的样子,唐子瑶和缪氏才带着小孩子告辞离去。
等到人都走了,虽然有不少的丫鬟小斯往来其中,可这屋子里却依旧觉得冷清。邱嬷嬷依旧在脚不沾地的忙,她是无极宫的总管,这几天又连着要办两次大的典礼,事无巨细,哪里都会需要她。珊瑚和琥珀依旧在整理从凌国带来的东西。灵珊和暮雪忙着熟悉无极殿里是一应事物,好像唯一闲着的就是偏院住着的狼牙了。
唐子衿从带来的一大推东西里寻摸了一本小册子和一把刀。也没带人,独自起身,从正门而出,穿过花圃和小树林,也没有走水上的石桥,而是沿着小湖慢行。在围墙边终于看到一个满月门,闪身进去,是一条长廊,分着不少的院门,每个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她身边有头有脸的小斯或者长随,而目前,她所认识的,只有狼牙一个。她不禁想,如果当时带了白眉和金腹来,会不会也住在这里?
走过了几个院门,才看到一个挂着“狼牙”二字小牌的院子,于是伸手去敲。不多时,狼牙便出来开门,看到是她,有些微楞,随即立马道:“主子怎么来了?”
唐子衿嘴角微翘:“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狼牙有些尴尬的笑笑,忙让了她进门。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只有三间屋子,院子里靠墙角摆着一些晾衣服的竹竿。地上放着一脸盆没有洗完的衣服、一个小凳子、两桶水。
唐子衿笑:“这院子打扫的倒是挺干净。”
狼牙有些无措,搓着两只还湿着的手,道:“本来是长着不少杂草的,今天下午刚刚除干净。”
唐子衿点头:“你倒是个不拖延的性子,咱们下午才到,你不说先收拾衣服行李,倒是先整理院子去了。”
狼牙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让着唐子衿进里屋说话。唐子衿也不客气,才不管什么孤男寡女之类,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这里是正屋,用帘子隔成了里间和外间,不过,那青灰色的帘子早就皮损不堪,想必是没有人住很久了。狼牙端着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她,唐子衿一看,微微挑眉:“你这里没有茶吗?”
狼牙笑着摇头道:“哪里来得及去置办。”
唐子衿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从怀里取出那本小册子,道:“这里是凤国,男人的地位不如在凌国,你长的又不错,还是会些武功比较安全,这是一本刀谱,虽然不一定天下无敌吧,但好歹能自保。”说着又将那把刀递给他:“这是火焰刀,与那本刀谱是一体的。”
狼牙连忙退却,直说不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可看他的眼睛,却是亮亮的,显然很是喜欢。
唐子衿喝着白开水,笑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时候无极宫凌国潞城分舵出了叛徒,后来被喂下了控制他们的毒药。有个外门门派叫焰刀门的,就上供了这套东西给我。其实我手里也不是没有比这刀法更好的武功,只是都需要长时间修炼才可以,你的年岁不小了,从头开始练实在是不划算。这套刀法对于内力的要求比较低,关键在于它的刀法精妙。”
狼牙听唐子衿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好再推辞,急忙收下,嘴角眼睛都是笑意,忙不迭的谢恩。
唐子衿道:“也不必这么谢我,等你练好了武功,我还有的交代你做呢。”
狼牙笑着应下,爱不释手的摆弄手里的火焰刀,眼睛里透着喜欢,嘴巴笑的怎么都合不拢。唐子衿早就在离开唐府的时候就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一直知道,主子是要做大事的人,跟着这么厉害的主子,没有一技傍身,怎么做事?
唐子衿问:“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吗?”
狼牙的笑容微微收缩,叹了口气,道:“也许本身就不是什么人,也许是孤儿也不一定,想起来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小的只要知道小的是主子救下的,今后跟着主子,忠心主子就是了。”
唐子衿心里暖了一下,摇摇手,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我带着你来凤国,也是不想我走后又有人欺负你。如今凤国你也见到了,在这里,男人没有太多的自由,活的和凌国的女人一样,你现在如果不愿意呆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狼牙咧嘴一笑,道:“小的在凌国的时候,住的是大通铺的下人房,在这里却有自己的院子。而且,唐府的所有人都能欺负我,都可以鞭打我,在无极殿,谁见了我,都叫一声狼牙公子。嘿嘿,小的挺满足的,比凌国好多了。”
唐子衿摇头,举着杯子里的白开水道:“连片茶叶都没有,还满足?今夜有被褥吗?”
狼牙尴尬了一下,老老实实道:“还真没有。”
唐子衿斜眼看着他:“如果我不来,你准备怎么办?不会连饭都没有吃吧。”
狼牙咬咬嘴唇,点点头。
唐子衿无欲望苍天,仔细看了看这小伙子,虽然皮肤有些黝黑,是那种小麦色的,可长相也不错啊,看起来也不是智障啊,怎么就这么折磨自己呢?叹了口气,叫他还是继续去做洗衣服这件很有前途的工作,自己出了房门,回到水云阁,叫珊瑚取了几套被褥和茶叶,给狼牙送去,又遣了个小斯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也给狼牙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