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侯在下午的时候果然派了管家来,先是见到了千夜,便惊讶凤栖桐的眼光怎么是这样。柔弱无骨的好男儿不喜欢,随身跟着的侍奴居然五大三粗,皮肤小麦,不知所谓。之后接待她的,是暂时管理杂事的离霜,感情没有一个主子,都是奴才。这位总管好在是个识相的,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也不混闹,只是将来意说了。离霜平淡的找了个托词拖延,这便将人打发了。
过了两日,长信侯府又来人了,这次是长信侯的一个旁支姐姐。最终接待她的居然还是离霜,而且也没有明确旨意。长信侯知道后心里嘀咕,难道太女要变卦?还是自己理解的不透彻?
两拨人都铩羽而归,毫无进展之后,长信侯找到了自己的正夫,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通。长信侯夫刘氏道:“妻主也别太焦急,许是殿下考虑大婚在即,不宜多事。您瞧此次赐婚的三位,哪一位的背后不是强大势力。不论是柱国公府还是石丞相府,都不是好得罪的,总得顾忌他们两家的脸面。大婚之前纳伺郎,这不是明摆着不将二人看在眼里么。咱们只等大婚后再去送人便是。”
长信侯一拍大腿,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于是对刘氏刮目相看起来。这才想起来,刘氏的姐姐可是关州的都督,虽然是虚衔,可一旦打仗,就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这些年来关州土匪猖獗,刘氏的姐姐刘奔一直手握五万关州兵马,是实打实的实力派。柱国公也不过是十万兵权,就可以让儿子当上太女夫,自己的小姨子也有五万兵权,凭啥不能当个侧夫?心思活了的长信侯又与刘氏一通合计,策划如何让自己的庶子坐上侧夫之位。
再次的大朝会御史台再接再厉,又参奏了两位朝中大臣,皇帝有些坐不住了,这剂药怎么这么猛?在这样下去,三公六部都没有个干净的了。凤栖桐的眼神很坚定,你不帮我,我就这法子,你爱咋咋地。
皇帝无奈,总不能当着朝中这么多大臣的面,有罪不罚吧?那她今后也没有什么威信了。只得再次交给大理寺查办。
安国公党的人就更加坐不住了,短短十天,一连革职了四位大将,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与凤栖桐公然作对的人都得掉进去?再然后呢?是不是轮到自己?那可不行,怎么着也的撺掇着安国公想个法子,遏制住皇太女的攻势才行啊。
安国公郭浩刚刚下了朝,就被一群同僚以春日风光大好,不去喝酒吟诗太可惜了的借口拖到了吉祥楼的假山雅间里。大家凑在一起,自然不能是吟诗作对,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当然,这些聊天的内容自然是被改进过的吉祥楼隔间里专门记录的人都一字字写在了纸上,当晚,这些纸叶就被整理后放在凤栖桐的案桌上了。
凤栖桐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木尘坐在一边凝神思考。凤栖桐叫了她两次,也没有回过神,凤栖桐踹了她一脚,笑道:“小丫头,思春了?”
木尘早就习惯了这位主子的神经质,此时稍微脸红一下,道:“属下在琢磨,安国公又当不上皇帝,怎么总针对主子呢?”
凤栖桐自己从蜜饯匣子里取了牡丹果脯来吃,道:“安国公的弟弟是当今的凤后,他虽然无所出,可在五年前禀明皇帝,过继了一个远房侄女在膝下。安国公一流,估计在琢磨这个叫郭廉贞的孩子。”
木尘皱眉:“孩子?那郭廉贞不是如今都二十一岁了吗?”
凤栖桐嗯了一声,道:“这些只不过是个幌子,只怕这些人是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意思。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自己想坐那把明晃晃的椅子。”
木尘微微摇头道:“这哪里成?又有谁会服她?”
凤栖桐道:“这些天进了大理寺的那群人不就是服她的么。”
木尘撇撇嘴,道:“反正东宫势力是不服的。”一句话搞得凤栖桐哑然失笑。
此时街上一阵吵闹声音传来,凤栖桐皱眉,这是皇宫和东宫相连的街道,根本没有闹市,怎么会这样喧嚣?撩开帘子一瞧,原来是两辆马车互相堵住了道路,谁都不让开,可以并排六辆马车的街道居然被马车、仆从、马匹堵了个结实。
凤栖桐第一反应是冲着她来的,待木尘去打探了之后才知道,竟然是刚刚还与木尘提到的那位凤后名义上的女儿郭廉贞与奉旨去面见凤后的贺之兰遇上了。不因为些什么,挡住了贺之兰的马车,找茬不让过去。贺家自然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家族,柱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虽然比不得安国公府,可一个旁支的女儿,贺家还看不上,自然不能被她欺负了去,于是就这么杠上了。
凤栖桐平时出行的马车并不是东宫銮驾,所以双方都不知道是太女到了,此刻凤栖桐钻了出来,瞧着一个长相英俊的女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冲着贺之兰的马车道:“贺公子这是刚从东宫出来吗?不是五月初八才成亲吗?怎么这般心急?”这是在败坏贺之兰的名声,暗示他还未成亲便与未婚妻行苟且之事。
贺之兰坐在马车里,并未出现,只是淡雅的声音传出:“郭小姐定然是闲的发慌了,才来这里找人麻烦。也是,身无职务,可不是没有事做么。”
凤栖桐嘴角含笑,这个贺之兰可不像是表面那样柔弱呢。只听他又道:“凤后殿下是郭小姐的堂姑姑,.何不走一走裙带关系,找个虚衔来做,也省的耽误了美好年华,整日不是找这个麻烦就是找那个麻烦。”
郭廉贞虽然是安国公府旁支庶女,可这几年养尊处优,不少人暗地里都认为她会是下一任皇帝,少不了阿谀奉承之人。可偏偏一旨诏书封了凤栖桐为皇太女,叫她如何甘心?在当初听凤后偶尔提起朝阳皇太女还有一个女儿在世的时候,她便花重金请天一阁的杀手去暗杀过。没成想不但没有杀死对方,派去的杀手都死了,再之后,天一阁就退了两倍的银子来,说是不接这单子了。她当时虽然傍上了凤后,可到底无权无势,也不能把远在千里之外的凤栖桐怎么样。等到她有权有势有钱了,皇帝的一旨诏书彻底打死了她的太女梦。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贺之兰名声在外,一直是郭廉贞必娶的目标,如今,竟然也被赐婚给了凤栖桐,怎能让她不气?可是凤栖桐她是不敢去招惹的,那么只好来欺负贺之兰。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弱男子居然口齿如此凌厉,句句话都往她痛处戳,只好针锋相对,像是一个无知小民骂街:“我倒是不知道,堂堂柱国公府的少爷,居然如此口齿伶俐,却不知是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口多舌之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