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
“同志,现在真的还没找到他吗?”
“你问了很多遍了,没有。要是找到他,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你把联系方式留下来,就可以回去了。”
“我写过了。”她把登记本递给那个不耐烦的警察。警察瞄了一眼,就扔到一边,挥挥手:“好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那你们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女人烦不烦啊,再不走我就把你当妨碍公务,让你想走都走不了,就在里面等消息算了。”那警察有点怒了。
“是是是……我就走……”有求于他,才不得不这样唯唯诺诺。筱淇心里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喂,你等等!”另一个比较成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
筱淇回过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警察手里拿着那登记本:“你叫我?”
那警察点点头。他指了指登记本:“你是,江筱淇?”
她点点头:“是,怎么了?”
“你的父亲,是江振华吗?”
她愕然:“是的。您是?”
“筱淇,真的是你啊!我是你李叔叔啊!不记得了吗?那时带你来办公室,我最喜欢给你棒棒糖啊!想起来了吗?”
她努力回忆,终于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便勉强点了点头。
警察和蔼的笑了笑,让筱淇坐到大厅里的沙发上,高兴的说:“你那时也真的还小呢,不记得也正常啦!你都长那么大了!没想到差不多20年过去了,还能再见到你。”
“恩。”筱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微笑点头。
“筱淇你最近怎么样,过的好吗?”李叔叔关切的问。
“还好吧,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唉!都怪我,要是那一次我没有叫你爸爸代替我出去执行任务就好了。一直到现在我想起来还是很愧疚。”
筱淇睁大眼睛,听着对面这个人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关于父亲的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事之后,我本想去找你,代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可是你只来见了他一面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拍了拍筱淇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可能你承受不了,暂时躲起来了。但是我也没放弃寻找,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关于你父亲出事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你在这里等等啊,我去拿点东西。”说完他站起来就往办公室里走过去了。
过了一会,他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走了出来,坐在筱淇的身旁,递给她。筱淇在一边翻,他在一旁解释。
“根据旁边的群众说,原来那个凶手几乎已经逃掉了,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转回来和你爸爸对峙,最后……”
李叔叔抬起头,看见筱淇已经泪流满面。他赶紧从桌上拿了几张纸巾递给筱淇。筱淇自知失态,也忙接过来擦了擦:“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是我们那时部署得不够完善,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代表我们警队,向你道歉,筱淇……”说着,李叔叔站起来,想要朝筱淇鞠躬。
筱淇忙站起来扶着他:“不,别这样,李叔叔。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没想到那歹徒那样穷凶极恶。是意外,意外……”
“不是意外……筱淇,不是意外,那个歹徒,好像是跟你爸爸有仇,才会突然返回来,最后将他什么的。”李叔叔虽然坐了下来,但头还是埋得很低,“只怪我们没有及时的支援,最后……还没有抓到他……”
“什么!!!”筱淇跳了起来,“还没抓到!!!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没抓到那个凶手!那我爸爸是白死的吗!!!”她的脸已经发白。
“对不起对不起,筱淇……你听我说……”他伸手想拽她坐下来,却被她一把甩开:“有什么好说的!”李叔叔看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觉得不好意思,又拽了拽她,低声说:“筱淇!这里可是警局!”
“警局怎么了,警局怎么了!警局找不到个人,抓不住个凶手,这算什么狗屁警局!”筱淇几乎要丧失理智了,不顾形象的大喊。
“筱淇!”李叔叔虽然理亏,但是迫于身处的位置,只好厉色道:“筱淇,你理智一点!坐下来!听我说!”
筱淇被骂得头脑一震,瞬时间也清醒不少,觉得撒泼不但一点用没有,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我们怀疑,那时的凶手,不但没有藏起来,而是在**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一个黑帮的老大了。”
“黑帮?!”她心头一紧。卓言,不也是……不过还好,他不是老大……等等,但是他有老大……
李叔叔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微微的变化,自顾自说道:“对,就是现在势力最大的单龙会。”
“真的是……单龙会……”她不由得脱口而出,卓言虽然从未跟她说过,但有一次他打电话太激动,她便在房里就听到他吼了一声“别以为我们单龙会是好惹的!”
李叔叔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你知道单龙会?”
“恩……知道一点……”她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但想想,跟父亲有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我男朋友是里面的。”
“什么!”这回轮到他跳了起来。
她眼神黯淡:“但是昨晚他出车祸了,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找到他没。”
“哦!是这样!昨晚那个摩托机车是你男朋友的?”
“恩……”
“我想告诉你……那个,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车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好像和他老大有关系。”
筱淇两眼茫然:“又是他……怎么又是他……你们抓不到他,那我爸爸的仇就一辈子报不了了吗?”她转过来问李叔叔。
“现在真的很难。你知道,他现在是黑帮头目,一般的小生意他不会出现的,抓到下面的小喽啰也没有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老大长什么样,更不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了。”他看起来真的很无奈。
“你们不会派卧底吗?”她问。
“筱淇,你看电影看多了吧?”李叔叔笑了一声,却又逼自己停了下来,现在确实不是笑的时候:“派卧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毕竟太危险,没有人愿意去的,万一被发现,会有生命危险。你爸爸当年就在里面呆过几年,但什么把柄也没找到,还差点被发现了。当然,在理论上说,我们可以找线人,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每次找的线人很快就会被发现,被他们处理掉了,两三次以后,就没有人愿意为我们工作了。我们真的很难。”
她沉默了。
李叔叔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闭上了嘴,静静坐在旁边。
半晌,筱淇抬起眼,望着窗外:“李叔叔,让我去吧!”语气坚决。
李叔叔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听见这一句话,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让我去当卧底吧,我要为爸爸和卓言报仇。”
“不,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是再出什么事,你父亲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李叔叔,正因为我是女孩子,才不容易被怀疑啊!何况这是我自己要求的,与你无关,爸爸不会怪你的。”筱淇一脸恳求。
“还是不行!现在的情况我们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你要去,万一打草惊蛇,我们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如果不是他们干的,他们一定会对你,对我们不利的。”
“李叔叔,正是因为不了解,我才要去了解啊!如果不是他们做的,受了冤枉,他们说不定会和我们合作,找出真相、找出真正的凶手呢!如果是他们做的,我在那里,就能更方便的获得他们的犯罪证据啊!到时你们上门抓人的时候就能更理直气壮了不是吗?!”
他开始有点犹豫了:“可是你都没有技能,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啊!”
“你们难道没有个训练什么的吗?让我去接受培训吧,我学东西很快的!”
“你真的行吗?”李叔叔还是担心。
“相信我吧,李叔叔!”
他直视着筱淇锐利的目光,低头考虑了一下,最后捏紧了拳头,说:“好吧,筱淇,我让你去。不过这个我得跟上级请示一下,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筱淇听罢,没有欢呼,而是强压激动的情绪,声音颤抖的说:“知道了,李叔叔,谢谢你!我一定会完成好这个任务的!”
李叔叔抚了抚她的头发:“傻丫头,谢什么谢,我这是让你入虎口啊!我真怕……”
筱淇抿了抿嘴唇:“李叔叔,我不怕。为了爸爸,为了卓言,我一点都不怕,叔叔你也别担心,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嗯。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先保住自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
“这是我的手机号。”李叔叔拿出自己的名片,“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
“嗯。”筱淇把名片默默收好,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李叔叔也起身,将她送到门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这件事比较重要,应该在这两天就能决定。”
“嗯!那我走啦!谢谢李叔叔,再见!”
“再见!记得有事联系我!”他站在门口,朝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筱淇招了招手。
过了两条街,又走到了当初和卓言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筱淇不觉的停下来,回想着自己和他的一幕幕回忆,潸然泪下。路人疑惑地看着这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形容消瘦,失魂落魄,原是无声落泪,后来竟不顾形象蹲在路旁号啕大哭起来。没有人敢上前安慰,只是无声围观,或者悄声猜测。
筱淇哭累了,抬头看见自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止住眼泪,便站起来。短暂的一阵眩晕,站稳之后,慢慢向家走去。
疲倦,脚步沉重,往常几分钟的路走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踱到了家门口,但那条小巷却不似往常那样安静,停了好几辆黑色小车。
心里一颤,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而是往后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还没想好能到哪里去,但是潜意识告诉她,去哪里,都好过呆在这里。原来是倒着走,轻轻的,一边环视着那些车里的人,以确定自己在还没被发现之前就消失。到了巷子的尽头,正转身预备跑时,两个人堵在了自己面前。
其中一个怒目而视:“你想去哪里?!”
若是平时,筱淇才不会怕这些人,但最近出的事太多了,现在周围又是这个状况,让她不得不充满恐惧,她声音颤抖的说:“没……没去哪里啊,我……我路过……”
旁边的男子瞪了刚才说话那人一眼:“你吓她干嘛?!”又一脸温柔的转过来说:“对不起,江小姐,吓着您了。”
“我……我不是江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仍然是温和的声音:“江小姐,我们有您的资料,不会认错的。”那男子微微颔首,说:“江小姐,请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我们不会伤害您的。我们只是想带您去见一个人。”
筱淇当然不会这就放松警惕:“人有相似,我不姓江,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路过而已,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赶紧去找你们的江小姐吧,我要走了。”
她看并没有人围过来,便转身想走。另外一个男的想冲上去,被温和声音的主人给拦了下来。等到江筱淇快要转弯的时候,他才又出声说了一句:“江小姐,你不想知道卓言的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