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岁月,天骄辈出。曾记长生路畔,神仙眷侣,水随天去花好月圆。怎奈红尘下,往昔峥嵘去,唯执剑天下,守半数苍生。待山河如初,梦游今生,凤泪已干,却已陌路阴阳。
古风从花路中纵身而出,自废墟中寻路而行。眼前所见,残垣断壁,宫殿倾倒,全然无一处完好,全然无一丝繁华。
连云残殿,破碎浮岛,隐有法阵痕迹,存灵脉少许。近观丝丝灵气朦胧,缕缕异香扑鼻。少年手中金芒汇聚成剑,猛地斩出,石块不破,只留剑痕。
结实!古风只给了两字评价,便放开神识,双目璀璨之极,环扫四方下,种种灵异莫不浮现。如修士冤魂,通灵尸骨,石精岩怪,便是那大地之下的阴地生灵,皆归眼中。
可寻了半刻,遍扫周围,也不见蓉艳与倪彩,还真怪也!于是少年脚步轻浮,风玄一转,落于远处,目光再次璀璨下一点星芒映入眸中。
那是什么?如星辰般灿烂却藏于废墟之中,宛若明珠入泥,掩尽光华。古风不敢妄动,不知其与先前二女失踪有何关系,便小心翼翼缓缓而动。待临近星芒,忽觉不适,后背发凉,忙身形后退,可已然不及,天旋地摇,宫殿倒退,眼前画面纷纷消失。
幻术?古风大为吃惊,如此庞大的废墟群,千年前大战存留地,疑似神明临世之处,不该是幻境啊!怪哉,少年不动如山,五行之气环环相连,战体交替演化,正以此术应万变。
轰!天地血水连绵,金色雷霆闪烁下三千鬼尸沐浴天威而狂。血色瞳目,尖嘴獠牙,身高三丈,骨翅一展,剑羽纷纷而鸣。随后,一抹鲜血于空中炸裂,腥味弥散四周。鬼尸因而兴奋,手臂捶胸,鬼目而睁,嗜戮之意尽数指向眼前那白衣少年。
不好,古风暗道晦气,身躯一动,凭空消失,于虚空中而藏。施展一式奇门隐术,敛去气息,恍若离去。
众鬼尸一见目标消失,纷纷气急,将怒火烧之同伴,相互厮杀吞食。只见三千鬼尸戾气连云,血目生寒,手臂连经扯断,大腿齐根咬碎,如同野兽咆哮,血色布满大地。而原本三千数目急速减少,生灵却愈发强大,由五行而趋之圆满。甚至其间佼佼者贯通后而入法通,有的三头六臂,有的十翅招展,有的九尾九头,有的孕育人形等等,无一例外气息都强大格外摄人。
突然,一位双面鬼尸冲天嘶吼,手掌双眼浮现,神光射天穹,逼得古风身形遁出,引得鬼怪停步注望。此时,另一尊九头鬼怪口出火水雷电,偌大声势指引众鬼怪纷纷回神,各展神通,齐轰过去。
“死者已逝,何必留恋人间,今日古某斗胆请君离去。”古风脚步微侧,眉头一皱,一两个法通还可一战,可这大体望了望,不下十位,如何打?哎,这才刚要这里就要动用它了,日后该如何走,少年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后还是挥出了三道令牌。
“还好早做准备,否则今日来此,将不堪设想。料想彩儿姐定遭群尸围攻,受困于此。”古风抚了抚衣袖,深深吸了口气,凭借速度转了个地方,双手一结,印起,从指尖流淌三抹鲜血,鲜艳欲滴,醉人芬芳。
“一敕楼头千古枯!”少年凭空一指,血融令牌,白光照古今。镇压万古幽冥敌,一切枯败尘归土。只见鬼尸颤抖,血气蒸干,身形渐渐朦胧,近似虚无。
“二敕万物听吾令!”又一指,第二抹血融于另一碑,无形枷锁笼罩诸世,古风成了掌握者,抬手间鬼尸不可动,进不得,退更难。
“三敕阴阳轮转休!”最后一指点出,血碑相融,阴阳显化,大道无形。生死轮回间,鬼尸成了浮沉一叶,彻底消失。
“咳,噗!”三指全出,三碑收回,少年血气大损,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眼前恍惚,轰地一声倒下。
十二统敕令,贵为帝术,威震三千古宇宙,诸天万域。曾镇压尸祸,喝令鬼道,辉煌无穷岁月,提之莫不敬畏。古风修为过低,难以施展,但以万道洗礼的天生无敌血配以秘术禁器倒是可借用一二。威力不多说,大道自然在,此术专为镇压尸祸而生,天成威严,可跨境而伐。
古兰千里莺啼,凤随人去花满楼。雪舞江山,银装素裹。执子之手,唯子相守,笑看世间浮沉。问天下,神仙眷侣,怎生羡慕。
休说江山无忧,长河动乱举世悲!白剑高挂,挥泪斩情。孤身一人,七进七出,横断乾坤悠悠。再回首,物是人非,莫不西风。
古风自幽暗中醒来,神识归位之际,不灭木体自天灵而覆涌泉,绿霞璀璨,生机由内而外释放,暂缓血气不足之状。
“木体也非万能,伤了本源血气,肉身难补。十二统敕令虽是克鬼制尸,但负效太大,日后若非迫在眉睫,不可乱用。”少年回过神,看着这方世界,内心突然一乱,如遭雷击。
那是什么?白衣古风,华道无双?我看到了我自己,准确的说,那真的是我吗?
远方仙乐飘渺,琴瑟和鸣。有女独坐柳旁,眉目幽怨,看着眼前一江秋水,凄凉而笑,“昊哥,昔日你邀我共看山水,可如今凤已断魂,你又在何处?”
此女发丝凌乱,百花钗落,霓裳早已染上红装:“万载已过,君仍未归。自帝道年华而起,我等了一个又一个纪元,换回的便只是忘却二字吗?”
女子手持一碑,鲜血染就凤泪落于尘世,将往日姻缘尽数葬送,“长生路上多天骄,孤寂楼头盼君回。帝道末年,我走了许多不曾走的路,终成仙位,却回首灯火,蓦然而知。你早已将我埋葬,相遇只为无情,那一刻,你可知我泪如雨下。”
“凤舞九天为谁落,霓裳断魂谁又知。回首往昔风花雪,蓦然一绝是路人。曾以三千芳心许,不似人生一场梦。万载红尘不轮回,仙境唯有白凤泪。”百花染血,百鸟归寂,此女双目含血,凤躯近乎化道,“人生如梦,戏中戏外。蓦然醒悟,却已灯尽。”
呜!西风卷着残云,在天地间飞舞。忽万水寒彻,道音朦胧,预示着一代王者就此走向终点,于凄凉中而亡。
若仅仅如此,古风也不至于得见倪彩前世而慌乱,或许那位屹立巅峰的白凤都不知在其死后发生了什么。
古道天苍之下,岁月悠悠而鸣。此时,一位似实似虚的存在自时空中走出,苦着脸道,“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我渴望一日带你乘风牧马,看尽世间芳华,可乱世当空,怎能握剑不出。”
“长生路上得遇卿,吾之幸。可也许有一事,凤儿你不知,那条长生古路,乃人皇昔日成仙所走。那日我临近帝皇,非踏歌沐血而行,而是观赏沿途风景,可勘破造化。”
“我为帝,自尽帝责,以天下为己任。”
“当山河如初,一切安定,长河却将我葬送。或许执念不灭,残魂前来寻你,可只能看卿,不能见卿,那一刻,你又怎知,我如堕深渊。”
“千年守护,万载相思,换不得一见。唯恐卿心独守,红尘无果,我便行此下策。在你泪如雨下之时,你又怎知我心如刀割。”
“无情自是大爱,当执念散尽,岁月刀轮终会埋葬于我。到那时,盼你良辰姻缘,共度长生。可命运无常,你却走了我的路,那条没有尽头的征战。”
“或许有一天,你我还会重逢,只是那时,我还是我吗?”虚幻人回眸身后一眼便凄凉而笑,甩了甩衣袖,残魂沐浴西风彻底消失。
我还是我,我不是我,我又是谁?古风看着眼见人独说忧愁,竟心如死灰,五行俱灭。确切的说,他看到了自己。
“不可能,他为何是我。”少年心烦意乱,神情慌张,“前世与白凤相遇,今生与倪彩纠缠,轮回?”
“纵使轮回又如何,我依旧是我。”少年突而又仰天而狂,白衣一展,欲荡破一切涟漪。
“命运齿轮早已悄然而动,既已相见,又如何淡忘。前世因,今生果,总是要还的。”虚空中莫名多了一道声音,幽怨孤寂,似是沧桑月下。
“那你又是谁?”
“前生今世,悠悠万载。生命是为延续,此乃轮回。”不见身影只闻其声,虚空中人大谈而道。
“但坐云间看飞扬,我心如故道恒一。不论轮回,只求今生。”
“是吗,那你告诉我,这漫山遍野,万里山川,你眼中可曾看到?”
茫茫一片,云海翻涌,哪来的山水?古风不解的望着眼前,“不曾。”
“那你再看!”虚空中人言出即法,眼前景物迅速变化,沧海桑田,天地变更,山川横移。
“这!”古风有些茫然看着眼前变化,不知此人有何用意。
“沧海桑田,山川变化,这也是轮回,你再看。”
话落生变,大到天地间日升月落,星辰变化,小到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人生百相种种演化。
“看懂了吗?”沧桑古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天地轮回,与我前生今世,以及白凤又有何干?”
“等你真正懂了,山外山便可一入。”孤寂之心不在忧愁,于欢快中得意。
“那你又是谁?”今日之事怪异之极,少年难以思量,反问道。
“吾名。”虚空中人沉吟了许久,缓缓道:“白帝!”
而此时,后山一处宫殿,小安紧盯壁画,头上冷汗直流,神态死寂,无意识说道,“不,不可能,分明进了上古神阵,又如何会在神阵完好时离去,还带走了诱饵。”
“不对,不对,神阵仍开启,人应在阵中。难道……”小安眉头一皱,想到了不好的事,“万年一遇的阵引,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阵洞,还真便宜了这小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