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红颜,三千里,紫气若东来。借问天穹日月中,无数星辰,怎生华剑,古今皆耀眼。
泪雨断肠,五百年,云破霞光散。方晓百相人生路,一念花开,繁华落尽,万物俱葬送。
轰!巨大的声音贯穿耳膜,刺目的金光便是闭眼都能感受,顿时,一股悲伤陇上心头,卓东来暗道一句,这就是死亡吗?
“不对!”他突然惊起,睁开双目,刹那,眼中所见刺痛灵魂,让曾经的过往尽数浮现,尘封的年华落于眼中。那是属于同门师兄妹的情义升华,那是曾经暗自许诺要一生守护的女子,那更是追随半生却无怨无悔的爱人。
少年得志,剑锋所过,紫气东来三千里。有道华衣,百美从中,一笑女颜尽数掌。
心存高远,眼怀四方,门中师妹皆无物。得遇人祖,洗经伐髓,需守道源数万载。
为防觊觎,孤剑而走,自此天涯无处家。远离上虚,云霞相追,只为路途看繁华。
五百岁月,皇元三剑,尽看人生浮与沉。直至乱象,伊人陨落,才晓泪雨为谁流!
云霞死了?在最后一刻,金光浓郁到极尽时,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曾经在紫剑下奔跑,高喊师兄的傻丫头挡在死亡面前,为心中仰慕者再续一命。
啊!卓东来这一刻心中悲伤与痛苦并存,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印上脑海,齐齐化作愤天一吼,在天地中回荡久久未停,仿佛这片宇宙都在为他默哀。
轰!冰雪破碎,卓东来身形一纵,剑影赶忙接着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小师妹。看其鲜血尽染容颜,灵魂无华,原本姿态万千的躯体也已渐渐虚幻,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故作责怪道,“不是让你远离此地,去东神,往西漠,寻冰原吗,怎么,怎么你就这么不听话呢。”
“师兄,那年在天剑宗,我还是十八年花,青涩初开,便见到了一幕紫气三千里,冠绝同代谁与共的画面。自此,云霞不敢多想,只默默追逐,于清晨中起舞,在夕阳下奔波,更是晚间看月华漫天。那时,我就在想,这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啊。”云霞将一物放于东来手中后,眉心霞光散尽,鲜血划过脸颊,眼中生机渐渐逝去。
“一生伴剑痴与醉,不解浮生半梦情。”卓东来将白剑放于空中,自现一景,正是当年天剑宗中,在紫剑下奔跑的倩影。只是,旧年如梦,伊人将陨,一切烟消云散。
“师兄,这五百年的追随,你的心意我又如何不解!只是,看你日渐消沉,对剑而叹,云霞有心无力,只能一地又一地的辗转,陪你走遍这人世繁华。”云霞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一双美目满是泪花,“可我却更想看你拿起手中剑,败尽天下英雄,不负当年无敌名。”
“那你就站起来,看我手中之剑是如何辉煌。你不是说了,要在路上赏我繁华,为何要先走一步,不等等我。”卓东来发疯似得将法力送于云霞身体,只可惜伊人香躯已碎,轻轻一碰,便于空中化作烟花,只一灿烂,再也难回。
“以前我修为弱,总是在拼命追赶你的身影,希望在长生这条路上可早早与你相遇。可你与剑共舞,走在前方让我远远不能望及,使得一句‘师兄我爱你’都不能说出。所以,这次,换我在来生等你,等到你来寻我,等到你来为我披上嫁衣,等到我的修为足以撑起这份爱时。”天空中最后一道霞光虽已散去,可卓东来耳旁这句话却成了永恒,“师兄,你知道的,我笨,所以你这一生要好好活着,晚点来找我。并且,你要找个道侣,学会去爱,不然来生见到我,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他么容许你来等我的,我是谁,卓东来,那可是紫气东来啊。还有什么叫找个道侣,你就是我的爱人,你还要我去找谁啊?”卓东来拿着剑,躺在地上不知所措,一颗原本渐渐复苏的心也随之碎裂,再也难以愈合。
“只是少了一句我爱你,便失去了所有。只是拥有不会珍惜,便再难看到你的身影。这人世间是是非非,只有失去才会一一领悟。”刹那,人剑灿若烟火,亮出了最为辉煌的光彩,比那上苍星辰更加耀眼,比那地中灵脉更加荟萃。
“一直以来,我的人剑都残缺一角,不曾圆满,只是没有想到,在今日,在这种境地。”卓东来突然大喝一句,怒发冲冠,眉目中杀气凝聚,瑟瑟凉意从剑中散出,直教人灵魂发怵。“长生路上岁辉煌,不负昔年无敌名。既然说要辉煌,便以尔等鲜血染我道剑,用战绩谱写盛歌,方能慰藉她心。”
一念影万重,一剑岁月起,一曲盛世悲。白剑紫东来这一刻才真正从百相轮回中走出,眼中纵是千言万语,到了手中只是一剑。可这一剑,饱含太多的感情,太多的悲剧,只教天地染血,红颜枯骨。
“不好!”原先金无霜的血祭神器必杀术被挡后,无雪玉足轻曳便施展先前身法,从虚空而入正欲再行金爪时却意料发现独创的清魂术毫无建树,早已深陷轮回无法自拔。
看着金无雪眼中无色,发丝凌乱在人剑领域中时而笑时而哭时而癫。无霜大呼糟糕,慌忙将血红大衣冲天一抛,念了个咒。霎时,云天翻滚,血色涟漪交织不休,无数雷霆滚滚,竟化作血凤降临人间,如同神王嘶吼,要生生吞灭人中之剑。
“龙也好,凤也罢,在我人间,通通如虫,谁敢张狂?”卓东来把剑一横,光影之中无数人豪沐血,不将神祗做拜,敢向苍天叫嚣。突然,有一人走出,手持九层云龙塔,肝胆一身照汗青,道喝一句,“不问虚天神鬼事,只向人道苍生情。”
轰,血凤洒血,宝塔镇妖。金无霜未及反应,身后一寒,忙回头一看,那是一双充满幽怨,尽显伤痕的眼眸。
“千古悠悠伤离别,最痛无言话秋怨。”秋风瑟瑟,女子登高而视,从画中离去,飞入无霜眼中,指引其成了剑中亡灵。
看到这一幕,金葬头皮发麻,直感觉身后剑影万重,数道人间悲剧在演化,堪比天与地,折杀道中人。
至此,卓东来剑影一过,大悲大落,大痛大寂,连同为飞仙之境的无霜都得陨落,莫说法通中的群狮,那简直如秋风扫落叶,半片都不存。
“剩下的只有你了。”卓东来一叹,手中人剑随意挽了个花,便见空中惊现楼台,一琴女独自而奏,其声凄凄惨惨,其声如泪哭泣,其声血流成河。忽女子站起,乐音忽止,琴弦尽断,“红尘中,缘定生死,如琴这般。夫君既知长生问道,又怎不闻这断琴魂曲。”
夫君?金葬还没反应过来,耳旁断音嘶咧,如天地中最为妙美的乐章未到高潮便戛然而止,只有最嘈杂的音符在回荡。伴随这琴弦断裂,灵魂因之而破,在羽化三生莲中飘荡,仿佛一阵秋风,便可卷走残魂,将之送入黑暗之中。
可是,突然。
“你别忘了还有我!”伴随一声惊天巨吼,天空中白雪飘舞,大地苍茫一片,金无雪化作巨狼,高十丈有余,冰冷如霜,诸身上下无一处不白,无一处不寒。
妖白眼眸凝霜寒,九河天山孕雪灵。看到此物,古风脑中一轰,险些要叫了出来,比之见到皇元三剑还吃惊。
古书中有文记载:千水帝域,魂落河,北三万里,为冰皇之岭。多奇物,长仙珍,曾有凤凰洒血长鸣,麒麟饮恨于此,更于帝记末年,黑帝残魂归寂,裹尸而葬。此处通天通地通古今,处处轮回道月圆。据传皇道年间,女娲沉睡于此,梦中得见重重冰寒下一花盛开,万花落幕,无数冰晶伴着火光照耀四方宇宙。后有一日,天地如寂,雪漫乾坤,一朵冰晶自山中而开,雪色涟漪,大道不穷,无数晶体点缀空中,大道符文蔓延帝域。待仙气凝聚,氤氲后一朵冰色火焰从花中溢出,始一出现,虚空冻结,疆域极冷,宛若太阴。
后来从皇的口中才知,此火号极阴冰火,反炎热之炽,偏寒冷之列,有阴阳互化之道。若是如此,古风将之作为秘幸来读,也不会震惊。可偏偏此火诞生之初被冰晶花包裹,而冰晶花,却是一族之祭灵,为一族所守护。此族在前神话末年掩于尘埃,后世不再听闻。任其闯出多大名声,也是历史一画,风光一时。
可对于有些修士却难以忘记,在帝记年华,孤魂雪狼这一脉曾与月狼争皇族,不幸落幕,遁去虚辰界。再也不管狼族事,任凭雨打风吹落。后炎帝云游四海,做客八方,与雪狼一战,得遇极阴冰火,才知祭灵这一秘幸。
妖白明眸,寒衣如画。这种从雪山上走出的孤狼若是走向极尽,左目纳魂魄,右目育道图,身披的寒衣由冰晶化白毛,那时便掌控极阴冰火,端是可怕之至。
显然金无雪到了这种程度,血脉全面激发,滚滚精气流白雪,一念天地归太阴。若是如此,卓东来只凭一人剑恐难抵挡,怕要是陨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