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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选择

三条身影从后方飞奔而来,姚成远远认出这三人分别是述雨、兰诺和强森。兰庭望向来人,目光中透出一股温柔,兰诺是他的亲子,或许今日就是永别之日吧。

“父亲,情况怎么样?”一停下来,兰诺就急忙问,他的身形与兰庭极其相似,尤其那对卧蚕眉更是如出一辙。

兰庭并非回答兰诺,却说:“你们来得正好,我与姚成正商量一些事情。”

见父亲的表情有些不对,兰诺疑虑地望向姚成,奇怪地问:“你们莫非正在商量如何对付这些领鼠?有多么计划?”

“兰诺,你已经十六岁了。”兰庭依然没有回答兰诺,却莫名其妙地说。

兰诺越发奇怪地问:“父亲,你怎么说起这个?”

“你已经长大,是时候独自面对生活了。“兰庭的目光落在兰诺的身上,语气坚决,他声音低沉地继续说,“你母亲已经去世五年,这五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都是我一时大意让变异者突入城中,造成那次大难。”

兰诺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说:“父亲,那次并不能怪你。”

姚成等人也都面色黯然,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悲伤的事情,或许内心深处已经有些麻木,但每一次想起那些往事,内心深处的伤疤又怎能不传来疼痛。

兰庭打断兰诺的话,急促地说:“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够强大。若是我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怎么会让变异者突入城中,又怎么会让你的母亲罹难?这些年,我一再让你拼命修习,就是希望你能够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但是我明白,在出云城这样一个被遗弃的地方,你没有任何出路。我要你变强,修成真武,甚至成为至强大能者。所以我已决定,我要你与姚成、述雨、强森等人离开出云城,去风灵谷修行。”

兰诺脸色微变说:“父亲,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可以离开?”

强森同时反对说:“叔叔,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现在鼠潮来袭,我们在多少能够增加一份战力,等鼠潮过后,我们再走不迟。”强森却不知道,鼠潮过后,出云城内恐怕无人生还,谁也走不掉了。

兰庭猛地转身,手指前方正与领鼠激战的队员,他的脸上露出一股强烈的悲哀,说:“你们看,这鼠潮如此凶猛,你们以为你们能够抵挡多少?”

不等兰诺回答,强森吼道:“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兰诺附和说:“是,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

兰庭目瞪强森和兰诺,怒说:“混账,你们这些笨蛋。强森不知道这些领鼠的秘密,兰诺你难道也不知道?”

兰诺神情黯淡,意气消沉,他低语:“我知道。”

兰庭继续说:“那你说,这些领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兰诺在父亲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只得应声说:“这些领鼠出现,就意味着灭亡,鼠潮之后,会有——”他停顿下来。

“会有什么?”兰庭继续问。

“会有王兽出现。”兰诺无奈地说完。

述雨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秘密,神态毫无变化,强森却是不知道,此时闻言,脸上吃惊之色尽显。

兰庭冷笑问:“那你们是不是打算连王兽也来一个,杀一个呢?”

兰诺和强森语塞,他们再冲动、鲁莽,也不敢说去杀王兽。

兰庭的目光扫过姚成等四人,坚决地说:“既然我在出云城内看好的四个年轻人都在这里,我就把我刚才与姚成所说的话都跟你们讲明。我已经决定,由姚成领队,带着你们还有一干年轻人离开出云城,前往风灵谷,一路上危机重重,你们必须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尤其你们四人,更当视彼此为弟兄手足,不离不弃,永不背叛。姚成虽然最小,但他懂得最多,你们应当多听他的意见,决不可故意为难。明白吗?”

兰诺哪里还不明白父亲的用意,看来父亲是真的决定让自己一帮人离开出云城,这一别是生死离别呀。

“父亲。”兰诺的声音哽咽。

兰庭却沉声说:“你们可明白。”

兰诺双目已然湿润,他狠狠地点头说:“父亲,兰诺明白。”

兰庭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朗声说:“明白就好!现在,你们就给我回到出云城中,带着年轻人一同离开。”

姚成没有答应,他只是静静滴看着兰诺和兰庭,他希望给这对父子多一点时间,虽然这一丁点时间显得多么不足,可是哪怕多一秒也是好的。这一别,从此便是两世界。

兰诺却不再犹豫,甚至不再看父亲一眼,猛地回身说:“我们走。”

兰诺一马当先,朝着出云城奔去,他怕,他怕自己舍不得,此刻他泪流满面。强森长叹一声,紧随兰诺而去。

“姚成。”兰庭又叫住姚成,叮嘱说,“还有一件事我要交代,此去风灵谷,危机重重,不知道你们有几人能够活着抵达。这一路上,你们自当小心谨慎,但若是遭遇危机,当舍就舍,即便那个人是兰诺。决不可因为一个人,而毁掉整个队伍。”

兰庭的神情未变,仿佛是在叙说一件最为平常的事情,可是姚成知道,此刻的兰庭,只怕心在滴血。

姚成却说:“队长,既然你已经将任务交给我,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到时候,队长你莫怪我就是。”

兰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姚成,你本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恐怕我的意见影响不了你,我只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姚成露出一股坚决之色说:“放心吧,队长,我们一定会一起抵达出云城,成为真正的强者。”

兰庭看向姚成的眼神多出一股豪迈,他笑道:“好,姚成,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修成真武。”

姚成心中却悲凉地想,还会有下一次吗?

兰庭转身冲着队员们吼道:“你们都已经听到我刚才所说的话,领鼠来袭,根本就是一场灭顶之灾,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只有进行这场生死之赌,你们不愿意留下来的,都可以跟着姚成离开。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一场死亡之旅,活下来的,都是英雄。”

没有人应声,其实大家都知道,兰庭留给姚成等人的路并非是一条通天大道,根本就是一条死亡之路。风灵谷若是真的怎么容易去,他们又何苦留在出云城?或许,留下来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不走。“队员们大吼。

兰庭看向图尔,叫道:“图尔,你过来。”

图尔听到兰庭叫他。立刻跑了过来:“队长,有什么事情?”兰庭说:“我要你随姚成一起离开,踏上这一条死亡之路,你可愿意?”图尔满心欢喜说:“当然愿意,哈哈,姚成,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图尔早就听到兰庭与姚成的对话,他本是希望随姚成离开的,因为他在出云城里没有家人,比自己小得多的姚成、述雨就是他的兄弟,他希望自己能够跟兄弟们在一起。

死亡之路又如何,只要能与兄弟在一起,视死如归。

兰庭终于摆手说:“你们去吧。”

姚成的目光扫过兰庭以及曾与自己一起战斗过的队员们,一丝留恋忽闪而过,他坚决地说:“走。”

姚成不再多语,转身飞奔而去,述雨紧随他的身侧,图尔跟在后面。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领鼠疯狂的嘶叫渐远,队员们的呐喊声渐远。

兰庭笑了,由衷地笑。他的孩子,以及兄弟们的孩子,终于踏上那条自己不曾踏上的道路。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些孩子们也能够成为宇宙中的主宰,从被抛弃的人,站立到世界之巅。只是那时候,自己还有机会等到那时候吗?

命运呀,兰庭长叹。

述雨跟在姚成的身侧,一直沉默地他终于开口说:“姚成,你觉得出云城还有多少生机?”

姚成面色转冷,掉转头看向述雨,脸上还有一丝诧异,他说:“难道你也有那种感觉?”

“是的,果真是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我想,王兽已经来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劝兰庭离开。”

“既然我能感受到那股压迫,兰庭一定感受到,他的选择,其实与我们是一样的,也许懂得越多,人生的抉择越多,痛苦也越多。倒不如不把话挑明,留下一份缥缈的希望,虽然有些残酷,但总比没有希望好。”

述雨微微一笑说:“难怪兰庭选择你来带领我们,你的心智果然比我们这些高出很多,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只有十三岁。”

姚成没有回答,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心智再高,他也不过十三岁,如今挑起重担,他年轻的肩膀是否能够承受?

姚成忽然想起筱月,那温柔的、甜蜜的微笑令他多么欢乐,这是一条死亡之路吗?即便再难,也一定要闯过去,一定要带着筱月抵达风灵谷。

姚成回到城中的时候,兰诺与强森已经将出云城中的人集结完毕,显然他们已经将事情的缘由与这些人讲清楚。大家议论纷纷,对于兰庭的选择他们不是很理解,可是他们没有提出质疑。姚成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兰诺一定也将姚成成为领头人这件事情说清楚。

姚成发现筱月与巴辛也在人群当中,立刻走过去,筱月一看见姚成,开心地笑着。

“哥哥,我们要去风灵谷了吗?”筱月问。

姚成确认地说:“不错,因为领鼠的出现,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你怕吗?”

筱月天真地摇着头说:“不怕,跟哥哥在一起,筱月什么也不怕。”

姚成心疼地看着筱月,她才十二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才刚刚在出云城安顿下几天,又要启程奔上逃亡的道路,对于她来说该是怎样的磨练。姚成似乎已经忘记他其实也不过十三岁,仅仅比筱月大一岁。

“筱月放心,哥哥一定确保你的安全。”姚成转身对巴辛说,“老爹,与我们一起走吧。”

巴辛面色微微一黯,随即呵呵一笑说:“姚成,你已经长大了,难道还要我这个老东西去照顾你吗?算了,我可不想一辈子管着你,你自己去吧。”

巴辛哪里不清楚这条逃亡之路如何危险,自己若是跟随在姚成身边,根本就是一个拖累。姚成心知巴辛所想,忙说:“老爹,没关系,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

巴辛却说:“正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更不能去,我不想你牵挂太多,你要知道,强者之路,原本就是孤寂的。姚成,快去吧,述雨他们都等着你呢。”

“老爹……”姚成的声音已经嘶哑。

“去吧,记住,一定要成为强大的机械师,步入世界之巅后,你会看到更多的。”

姚成沉重地望着巴辛,良久不说话,他终于深吸一口气,低沉地说:“老爹,保重。”

“别忘记自己的梦想,无论什么时候。”

“是,我一定做到。”姚成坚定地说。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分手恐怕就是诀别,然而没有人喧哗、哭闹,尽管无限的哀伤在心中流淌。或许,他们早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天。

“这只是一次分手,大家为什么要哭呢?”筱月天真地问。

姚成没有说话,本来还很坚强的他,却被筱月这句话问的更想流泪,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流泪,他是一个领导者,必须做出领导者的样子。他将筱月的手攥在手里,筱月似乎感觉到什么,她没有动,任凭姚成抓着自己的手。

姚成大声说:“大家已经知道兰庭队长的决定,这次鼠潮非同一般,所以我们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多余的话,我不再多说,现在请想要跟我们离开的人立刻回去准备,我们只需要干粮、武器等必须装备,其它什么东西都不要带。我们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四十分钟之后,我们立刻走。留下来的人,同样准备好干粮和武器,因为你们也要随时进行战斗,战斗到最后的人,才是活得最久的人。你们立刻打开地下通道,随时准备藏身。”

没有人提出质疑,大家纷纷散开,回到各自住所准备。

兰诺径直走到姚成面前,他的脸上已没有半点脆弱,只有无比的刚强与冷酷。兰诺低哑地问:“姚成,我父亲是不是真的觉得已经没有希望?”

姚成直视兰诺的眼睛,正声说:“任何时候都有希望在,兰诺,我们所要走的路并不比留在这里安全。你父亲之所以让你走,他所希望的是,你是为追逐梦想而死,而不是死在这座毫无希望的城市当中。我告诉你的是,你父亲从来没有觉得没有希望,他对他自己,对你,对我们都一样充满希望。”

兰诺没有疑问:“我明白了,谢谢你。我先去收拾一下。”

姚成看着兰诺的背影,心中却有无限惆怅,假如自己的父亲活到现在,他又会怎么选择呢?人生没有假如,姚成转身,对筱月说:“咱们也回去准备吧。”

“好的,哥哥。”筱月发现姚成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柔的晶莹,浅浅的湿润令人心痛,她下意识地抓住姚成的手,她已经失去挚爱的父母,再不想失去这位哥哥。

姚成从柜子里掏出一把脉冲枪,这把枪是巴辛送给他的,里面的源晶是一颗一级重塑源晶,只有一个当量。姚成轻轻拭去枪上的灰尘,将枪递给筱月说:“筱月,这个你收好。”

筱月愣了一下说:“那你呢?”

姚成提起刀说:“我有刀。”

“可是,用枪不是更安全吗?”

“有时候刀比枪更管用。”见筱月还是不接枪,姚成说,“你若是不拿着这把枪,总不能让我一直照顾你吧,若是因为你分神,我可能会有所顾忌。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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