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餐点,叶嘉禾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好显示八点四十分。时间还早。她心想。
叶嘉禾的视线若无其事的扫过长廊,墙上的水墨字画,被擦拭的有些发亮的廊柱,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客厅顶棚中央上的一盏水晶吊灯上。叶嘉禾走到灯下,仰起头,那些晶莹剔透闪着光的珠链缠在灯芯骨架上,经过打磨抛光的半梨型玻璃球漂亮的从空中悬挂下来,光线经过玻璃球的多个切面,最后折射在了叶嘉禾的脸上。这盏水晶吊灯是什么时候换上的,奇怪,记得上回自己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呢,可能是没多大留意的缘故吧。叶嘉禾歪着脑袋出神的盯着映射在木地板上的那些炫目旖旎的光点。
“嘉禾,你歪着脖子看什么呢?等我收拾好了,陪我说会儿话。”林姨收拾走散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餐点果盘。
“嗯。您先忙。我坐在沙发上等您哦。”叶嘉禾晃过神,说。
叶嘉禾起身从茶几底下抽出了一份当天的报纸,隔着茶几的透明玻璃,叶嘉禾无意间却发现,报纸底下竟放着几本关于股票的书籍。这几本书当然不可能会是林姨的,可又会是谁的呢?叶嘉禾把书搬到茶几台面上,摊开,然后粗略的翻了几页内容,都是些买卖股票相关的术语,完全看不明白。
叶嘉禾看见在‘股票期货投机交易’这几个字的下面被人用笔拉上了一条重重的黑线。想毕是那人觉的重要所以才要着重的加上下划线的吧。叶嘉禾感到有些无趣的合上了书的封面。
“嘉禾。”身后忽然响起了母亲南湘萍的喊声。
“唉。妈,我现在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呢。”
叶嘉禾转过头,正好对上母亲的眼神。她看见母亲不禁睁大眼睛,快速的扫过自己正扶在书封上的手。叶嘉禾的直觉告诉自己,母亲很在意被她铺放在茶几上的那几本书。
“嗯。。。。。。。”南湘萍从水墨字画的位置走了过来,在叶嘉禾的身边坐下。
“妈,这些是您买的?”叶嘉禾将茶几台面上的书摞放在一起,然后放回了原来的位子。
“嗯。妈妈目前还只是停留在学习的阶段。”南湘萍点点头。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及股票期货的字眼。
“哦。”叶嘉禾也懒得问母亲是否投进资金买入,低头浏览起了还铺在腿上的那份报纸,但是报纸上的内容,她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心里一直惦记着包里的那副相框里的照片。她寻思着该怎么向母亲南湘萍开口。
叶嘉禾心想,今晚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戳到母亲的伤心事了。
“妈,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我记得您上回跟我提到过这世上仅有的七条相同的蓝色丝绒裙,还有就是右袖口同样刺着金色‘的斓’字。”她硬着头皮说。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支支吾吾了,这可不是你叶嘉禾平日里的作风啊!呵呵,说吧!什么事?”南湘萍微笑着。
“呃。。。。。。就是。。。。。。想让您看看这个。”叶嘉禾将身边的背包打开,拿出了那晚从邵志强家中顺手偷出来的那个相框。
“什么啊?看你神神叨叨的样子!”南湘萍用手接过叶嘉禾递过来的东西。
叶嘉禾发现母亲南湘萍的脸瞬间僵掉,神情仿佛定格般久久的盯着相片看。
客厅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嘉禾才听见母亲南湘萍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这张。。。。。。相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能跟母亲说是从邵志强的家中拿出来的,明眼人都知道,犯罪现场已经被警方拉上了黄色的警示线,如果说是从那里拿到的,这不就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夜访凶宅行窃,绝对不能这么回答,如果传到父亲的耳朵里那还得了。叶嘉禾迫使自己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
“照片是从哪里得来的?”母亲看着叶嘉禾的眼睛,再次问到。
“啊。。。。。。那是我的一个同事在收拾资料室的时候翻出来的。最近我们部门正在负责整理资料室里的文件,归档的归档,编入电脑后,剩下些没有用的就处理掉。幸好我无意间发现原来您也在这张老相片里,所以就赶在相片被处理前,从同事的手上要了过来。”叶嘉禾头一次在母亲南湘萍的面前说了谎话,她害怕被识破,下腋竟然紧张的流出了少许的汗液。拜托,就赶快跳过这个问题吧!叶嘉禾心中默念道。
“哦。原来是这样。。。。。。也难怪,都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还会有人惦记着。想毕现在这些旧东西也就只有资料馆才会留意了吧!”南湘萍轻叹一口气道。
“嗯。那可不是么!现在我们报社也在整编一些旧文献资料。”
南湘萍没有接话,只是用指腹来回的在相片上拂过。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要将相片看穿。
“妈,我不记得家里的相册薄里有过这张照片,可是你们七人不都该留有一张用作纪念的么,难道是因为仅有这一张?”叶嘉禾说。
“虽然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但是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拍照时的情形。那是你蕙兰阿姨在创办斓社初期时提议去拍的照,当时我们去的是玖月照相馆,也就是现在的风影工作室。照片只有一张,存放在蕙兰的家中,直到。。。。。。直到蕙兰他们离开。。。。。。后来就从未见到过了。”南湘萍的声音变的有些哽咽。
“妈,她们都是谁呢?”叶嘉禾好奇的指了指相片里其余剩下的那四个女人。
南湘萍从左到右依次说出了四个名字:李玲,袁梦婷,徐晴,沈洁。
沈洁?这是叶嘉禾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是火柴提到说的,王伟峰的妻子以及邵志强死前最后见过的女人。除了这些,沈洁到底还有什么身份?叶嘉禾琢磨着。
叶嘉禾原本打算要说出口的话,却被母亲南湘萍那略颇感不快的神情,一下子噎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