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得令去找徐管家,因着小姐吩咐过这事不能再多一个人知道,所以在夫人院子里她也就没有细说,只对徐管家说了小姐有事找。二人出了院子,在柳儿的刻意下绕了远路。徐管家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两个院子之间明就有近路,这柳儿丫头为什么偏偏要绕一圈,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这样绕道必是有原因的。徐管家正低头想着,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前面突然停下来的柳儿。
“我说柳儿丫头……”刚想怪柳儿突然停下都不知会一声,就被她伸手捂住了嘴巴,又见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徐管家顺着柳儿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见假山那边路出一小片白色的衣角。如果他没有记错,府上的周公子最爱穿白色的衣袍。
一时半会二人却是不知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走。正踌躇间,假山那边周正明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站住。”
柳儿和徐管家心里同时一惊,柳儿心想着真是倒霉,越是要避开谁却越是会撞见,而徐管家已经迈出步子准备上前去和周正明打招呼,但这边他脚才刚迈出半步,那边周正明却又说到,“上次被你逃走,这次你还想往哪里逃?”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周公子,若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公子可以原谅奴婢的愚钝。请公子指出奴婢的错误,下次奴婢一定改正。”
“错误?明知道本公子看上了你,你还给本公子打混?那好,若你硬要问,我便问你,上次你拿水泼了本公子一身,你说这笔涨要怎么算?”
“上次奴婢不小心撞到公子,把水泼到了公子身上是奴婢不对。只是奴婢已经道过歉,夫人后来也罚了奴婢一个月月钱。公子已经说过不追究奴婢了。”女子的声音平稳得让人猜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本公子虽然说过不追究,但那衣服却是不能穿了,你说该怎么赔我?”一件衣服不过是被凉水泼到,怎么就不能穿了?只是周正明再怎么样身份也比下人们要高出许多,那女子也不能明周正明纯粹是在睁眼说瞎话。
“奴婢愿意拿存下的月钱赔公子一件。”女子也算聪明,知道要破财消灾。但周正明要的是人,又不是钱。
“哈哈哈,赔?你知道那件衣服是织绣坊做的吗?织绣坊的衣服恐怕把十个你卖了也赔不起。”周正明笑得猖狂,似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跟了我,这件事就作罢。你不光不用赔我衣服,我还可以送你件织绣坊做的衣衫。”
“周公子,奴婢只是一个烧火丫头,担不起公子的厚爱。”依然平淡如水的回答。
“你可别乘机自抬身价。厚爱现在到不至于,但若你伺候的好了,日后待我娶了之瑶妹妹,可以给你说说情。要知道如果我说你勾引本公子,是没有人会有意义的。”先是拿好处诱惑,再拿‘勾引’的罪名来威胁,亏周正明好意思在外自诩自己是正人君子。
“呸”!躲在草丛里的徐管家都忍不住在内心唾弃起周正明,柳儿却已经恨不得上去指着周正明的鼻子大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她家小姐就身份上已经是他周正明高攀不上的了,别以为他现在住在将军府自己就是盘菜了,救将军的是他爹又不是他!
一老一少虽然内心气愤,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听着假山那边的动静。
“公子若真要这么想,奴婢也只得认罪。一会奴婢就去夫人那里听后发落。”好一个丫鬟,竟然宁死不屈!
“你!不知好歹!织绣坊的衣服千金难求,既然你要赔就限你一月之内赔一件一模一样的给本公子。否则别说我欺负你一个小丫头。哼!”周正明气得不轻,没想到一个烧水丫头脾气都这么犟。还真是什么府养什么样的丫鬟,和那主子陆之瑶一样不知好歹。想起陆之瑶,自己百般示好她却总是视而不见,日后等到她被二皇子解除了婚约,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周正明这样想着,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私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最后瞪了女子一眼佛袖而去。见周正明走远了,女子也是舒了口气往反方向走去。
柳儿和徐管家从草丛里走出来,俩人只对视了一眼,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却彼此心知肚明。
……
陆之瑶在等徐管家的时候已经把要写给徐小九的信画好。听柳儿说徐小九只认识账本,看书信这种却是不行的,所以她只能尽量把自己的意思画出来。
徐管家到了之后拿着小姐给的信一看,顿时红了老脸,“咳……咳……”故意拿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半晌才问道,“小姐是想让小儿传信?”
“不瞒徐管家,昨儿爹托梦给之瑶,想让之瑶找到祖母和舅舅们。柳儿为了帮我完成爹的遗愿,告诉了我小九的事。如今祖母在东陵国,小九又正巧在那,想让他托东陵国的商人帮忙看能否带些话给祖母那边。”
“小姐,老奴罪该万死,没有教管好家里那兔崽子。”徐管家一听自己儿子闯出来的祸被小姐知道了,顿时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将军待他们家这么好,他家那兔崽子却去勾引小姐的丫鬟……柳儿丫头是个懂事的,从来没来问他要过鸽子,但没想到还是被小姐给知道了。
“徐管家快起。我并没有怪你和小九的意思。你放心,小九以前在府里的时候爹也说过是个好的,以后指不定也能闯出一番天地。我瞧着柳儿也差不多到了年纪,等爹的孝期过了,府里能办喜事的时候,我就给柳儿和小九做个主。”
好好的,小姐怎么就说到她了,柳儿在一旁听得满脸通红,“小姐,柳儿才不要离开您。柳儿要一直伺候小姐的。”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儿以后再说,左右我今天是承诺了的。眼下先把正事办了吧。”
徐管家拿着信却不知怎么开口,他此刻只想询问哪里有后悔药买。
陆之瑶见徐管家似是有话要说,疑惑的看着他,“徐管家,怎么了?”
“小姐……那信鸽……已经被老奴宰了……”
“什么?”陆之瑶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却见刚被扶起来的徐管家又就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