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田少壮大婚
时间过得真快,快得如流动的河水一般一去不返。转眼又快到中国的农历新年了,这是小翠和地牯牛穿越过来后在龙潭土司堡里度过的地第三个新年,这三年来,小翠从一个将军家的小姐沦落为土司府里的丫鬟,受尽了罗美桃的折磨。她最期待的也就是过新年了,因为一过年,罗美桃就会回娘家去,而且这里过新年要比苗寨里的新年热闹。
他们准备的年货多是山里的野猪肉,还有腌咸鱼,官寨里也会宰杀自己养的肥猪,宰完分到每家每户,自己腌制享用。做的粟米酒,也是统一发放的,这里的生活类似于一种集体的生活,大家一起干活,再把收获的粮食分发,衣服也是有统一的制衣间做。年夜饭都是在官寨里吃的,不过级别分得很清楚,主人官员在大堂里吃,丫鬟佣人在厢房里吃,而且是伺候好主人官员们吃好了才能吃。也有饭前供饭、放鞭炮的习惯,对联倒是和苗寨里的一样都是用红纸写的,要求每家每户都要贴,这样一到过年整个官寨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中,因此,这个时代的人们多数都是把婚礼安排在春节的,因为这里的春节天气一点都不冷,正月里还能看到桃花开呢!
三年来小翠看到官寨里十几对新人的婚礼,龙潭土司堡里多是土家族,他们从祖辈开始,这里的寨民多选在春节和六月六这些日子里举行婚礼。婚礼跟现在相比复杂得多,尤其是官贵家的婚礼,合个八字都要让风水师举行仪式,算出男女双方的八字凶吉。这个春节,小翠又赶上了一场盛大的官家婚礼,那就是田少壮和罗美桃的婚礼。
罗美桃是土司夫人的娘家亲戚,土司夫人自然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样做上土司夫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因此从罗美桃十来岁开始,就被土司夫人接到了龙潭土司堡里,整日与田少壮呆在一处,几年时间下来,他们对彼此都有了很多的了解,罗美桃是深深爱上了田少壮,但其实田少壮对罗美桃的感情兄妹情更多一些,倒是对小翠从十几岁开始就有了懵懂的男女之情,但是他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随意选择自己的婚姻,因为他是少土司,要继承龙潭大土司的位置,所以他的婚配是由他的父母做主的,如果小翠的父亲还健在,他或许有机会,但现在小翠成了府里的丫鬟,那是连机会都没有了。父亲向大家宣布他和罗美桃婚讯的时候,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入夜自己在房间里喝醉了,他要祭奠他对小翠那刚刚萌芽的爱情。他和罗美桃的婚礼选在正月初六这天,这是土司夫人请风水师算出的日子,希望他们六六大顺,圆圆满满。
这天龙潭土司堡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起了红灯笼,窗前也贴起了新对联,新窗花,连官寨中间的官道都挂上大红的绸缎,官寨门庭上“龙潭土司堡”几个大字也用红布围了一圈,广场上的一对石老虎也戴上了红色的礼花,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新娘罗美桃暂时被接到了覃家寨的寨主家去装扮,两个丫头两个嬷嬷已经忙开了,她们找来新纺的细线把罗美桃脸上的体毛一根根把干净,在把眉毛修成月牙形,在罗美桃沐浴的水里加上了自制的干花香包,沐浴过后还在身上擦上干花粉,使得整个人都香喷喷的。新娘的衣服是土司夫人找寨子中专门的人绣制的,光一个银制的头饰就打造了一个月,上面吊满了银丝穗和小树叶,最顶上还特别制作了一双小牛角,大红绸缎的衣服上绣着黑金丝线的牡丹和花草,穿戴整齐的罗美桃被足足长了三米六的红盖头盖住了,等待吉时的到来。
寅时刚过,土司府的接亲队伍就整齐的出现在了覃家寨,最前面站的是戴着大红布八团花,裹着黑红色头帕的田少壮,他的身后跟着四人两人拎锣,两人背鼓,接着是一个拿着唢呐的师傅,他们正在卖力的吹打着锣鼓和唢呐,响亮的锣鼓声、唢呐声打破了黎明的安静,覃家寨的乡民们也在这热闹的声响中走到了寨主家前面看热闹,一台红色的轿子摆放在寨主家院子里,四个轿夫分两排站在轿子两旁,后面还跟了一小队保护安全的护卫队。
不一会,覃家寨寨主走出门楼,高声喊到:“吉日吉时到,背新娘上轿了!”田少壮听到这喊声,快步走进屋里,背起一身红衣的罗美桃,在一片“哭嫁”声中,一人撑着红布伞把两位新人送到了轿子边。
“新娘踢轿,上轿子!”寨主说完,罗美桃抬起穿了绣花鞋的脚轻轻踢了下轿子走了进去。
“新娘起轿了!”寨主喊完,几个轿夫抬起了轿子,在院子中转了个方向向土司府走去了,一路上锣鼓声,唢呐声不断,加上护卫队的脚步声,那场面甚是热闹,送亲的队伍也拉了长长的一队。一路吹吹打打经过了覃家寨,走过了撑腰岩,过了小河沟,终于来到了土司官寨,刚到官寨门口,就听到了几声震天响的炮竹声响,接着是一股白色的烟雾散向空中,几个穿着红衣戴着尖顶官帽的年轻人背着小腰鼓出现在轿子前面,原来是土司府里的鼓乐队就迎了出来。他们跟在轿子后面,一边走着交叉步,一边敲着小腰鼓,直到把轿子送到了田府门前,这时婚礼的司仪出现了,他站在轿子前喊话了。
“新郎、新娘跨火盆!”田少壮从马背上下来先一步跨过火盆走进院子里,罗美桃也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跨过火盆走进院子,接着他们二人一路来到土司府的大堂,老土司和土司夫人已经坐在了上座上。
“结婚仪式开始,新人拜天地!”司仪喊着“跪!”罗美桃和田少壮便对着大堂外跪了下去。
“拜!”司仪说完,新人低头作揖。
“二拜高堂,跪!”两位新人跟着司仪的话起身转向大堂上的土司和土司夫人跪了下去。
“拜!”罗美桃和田少壮深深的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新人面对面站好!”司仪看着两人站好,再喊了一声:“跪!”田少壮和罗美桃便跪了下去。等他们站贵好司仪再喊了一声:“拜!”
两位新人便深深的拜了下去,可巧的是因为离得太近,头撞在了一起,田少壮头帕上的银珠花被罗美桃撞掉了,围观的人看着这样的场景发出了笑声。窃窃私语到:“啊,新娘子急着嫁呢!”“以后看来是姑娘管家啊!”听到这样的议论,司仪赶紧朝周围的人群递了个严厉的眼色,大家立刻安静了。司仪转向新人,提高声音喊到。
“坐床!”司仪刚喊完,两位新人都争先恐后的跑向别院里的新房,去抢新床,这也是土家族一直流传至今的一个风俗,据说抢先坐到床的人以后就有掌管家里的大权。罗美桃当然跑不过田少壮了,因为她罩着盖头,穿着裙子,跑起来多少有些阻力,虽然没抢到床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尽管她不知道田少壮喜不喜欢她。等田少壮坐到床上,跟在后面的司仪发话了:“礼成,新郎给宾客敬酒!”
接下来罗美桃独自一人盖着盖头坐在新房里,田少壮则被大土司带着到各桌去敬酒,而旁边帮他拿酒端盘子就是互相思念的小翠和田闵如。小翠本是喜欢热闹喜庆的姑娘,这天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与自信,而田闵如借着喜庆的气氛用更热烈的目光追随着小翠,他们一边帮着田少壮,一边深情的眉目传情,仿佛这也是他们的喜宴一般。田少壮看着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但还得强装笑颜跟随父亲敬着酒。这场喜宴也是大土司把田少壮带上龙潭土司之位的一个重要过场,因为大土司深知自己将不久于世,让田少壮成家继承自己的土司之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要在身前尽可能的替田少壮安排好一切,这样他就能安心的离去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喜宴热热闹闹一直持续到了上灯时间,从各个寨子赶来道贺的宾客才纷纷离去,而此时的田少壮早已被灌得酩酊大醉,找不到新房的门了,还是在几个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进了新房,踉跄的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揭起新娘盖头就一头睡死在新床上了,任凭旁边的罗美桃怎么摇晃他就是不醒,还响起了雷一般的呼噜声,只是这呼噜声中,他的眼角流下了两滴泪水,这泪水里包含了多少苦楚,多少无奈,没有人知道!
而帮着忙的小翠和田闵如悄悄避开纷扰的人群,寻找他们的幸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