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欲张嘴问李净墨有什么打算,何青却嗷的一声蹦了起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外面的怪物闯了进来,却见何青指着那一山洞的干尸,嘴巴张的老大。
“这咋这么多死人啊?还都用铁链子吊着。”
经何青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山洞中的干尸竟然都是被锁链吊住脖颈,才直立着跪在地上的。刚才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再加上光线太暗,我竟完全没有发现那吊着干尸的根根锁链。
李净墨一动不动的盯着石桌上的瓷缸。我和何青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缸内望去。
只见,那瓷缸之内竟是一汪清泉。清泉之中,一个小小的胎儿蜷缩着身子浸在其中。胎儿浑身粉嫩,他的脐带连接着包覆在缸底的胎盘。
“死孩子?”何青快言快语。
李净墨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活的。”
“啊?”
他这句话把我和何青都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是人都知道胎儿是经由母亲的**孕育而出,这瓷缸里的孩子明显还是个没长成的胎儿,这么小的孩子离开母体怎么可能还能存活。更何况是活在一只装满水的瓷缸之中。
“凌子,刚刚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何青明显是察觉到了他错过了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李净墨,见李净墨盯着那胎儿毫无反应,开口对何青说道:“你在甬道里的时候被恶鬼附身了,我和李净墨是追着你才来到这的。”
“不是吧?”
“咱先别说这个,刚才李净墨说你没事了,你赶快看看,那黑手印没了没有?”我这才想起那鬼咒要是解了的话,何青屁股上的黑手印也应该消失掉才对,于是赶忙出声叫何青看看那黑手印还在不在。
何青听罢,赶忙解开裤腰带,扭着个腰往自己的屁股上瞅。
“还在这呢。”
听他说那黑手印还在,我赶忙往他的屁股上看了过去,只见何青屁股上的黑手印果然还在那里。
“怎么还在这?刚才李净墨说没事了啊。”我看了眼李净墨,李净墨不像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再说,就是喜欢开玩笑的也不能拿这事开玩笑啊。
“那手印再过几天就能下去了。”李净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了过来,见何青别扭个身子查看自己屁股上的手印,他出声说道。
何青似乎对李净墨的话有所怀疑,他伸手在那手印的地方按了一下,却疼得他马上呲着牙把手抬了起来。
“怎么了?”我被何青的举动吓了一跳。
“疼,疼死我了,这怎么火辣辣的疼啊?”何青疼的直咧嘴。
那黑手印以前毫无知觉,现在这傻小子知道疼想必是已经好了。我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李净墨问道:“咱们怎么出去?”
李净墨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指向那瓷缸中的胎儿说道:“这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孩子。”
经他这么一说,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瓷缸中的胎儿身上。俏儿的孩子六个多月就打掉了,三叔又亲手把他给埋了,如果这孩子就是俏儿打掉的那孩子的话,那他怎么来到这地底下了呢?
李净墨见我一脸的质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处法阵。而这阵眼就是这缸中的孩子,这些干尸是用来凝聚怨气的,这阵眼中的孩子则以吸纳怨气而生。”
“你说这孩子是活的?”李净墨的话,让我极为吃惊,这泡在缸中的胎儿怎么可能是活的?
见李净墨点头,我赶忙又问道:“那他要是吸纳怨气长大的话,这孩子得变成什么啊?”
这世间人和动物的负面情绪通常被人们称为怨气,怨气凝集的产物,大多为恶灵、恶鬼。一个孩子要是吸纳怨气长大,以怨气为生,那他长大以后得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事情已经诡异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个离开母体早已死去的胎儿,此时竟然活在一个瓷缸之中,并且由一群干尸提供怨气以供应他生长所需的能量。这一切都极其违背常理,话说反常即为妖,我可不认为以这种诡异做法养大的孩子会成为什么善类。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什么人做的?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这地下的建筑和山洞里的干尸都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如果这个阵法早已布下,那又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被人启动了呢?还有启动这阵法的人和建造这地下建筑的人又有着什么联系?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我只觉得脑中犹如乱糟糟的浆糊被搅成了一团,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踵而出,却让人完全找不出一丝头绪。
“用这阵法养出的婴孩叫做鬼婴,鬼婴既有人的躯体,又同时具有恶鬼怨灵的怨气,如果让这鬼婴长成回到地面上,那他方圆百里之内的人全得遭殃。”
李净墨的话,让我和何青只觉一阵寒意打心底里涌了出来。
“那赶快把这孩子捞出来,破了这法阵啊。”我看着那瓷缸中的胎儿对李净墨急道。
“不行。”
“为什么?”
“这胎儿维系着山洞中的平衡,我们要是贸然将他捞出来的话,那这些干尸所凝集的怨气无处宣泄,将会造成极大的灾难。如果爆发过于强烈引起地下洞穴坍塌的话,那我们都得埋在这。”
李净墨的话顿时让我纠结不已,放任这孩子不管,那再过些时候等他长成了,必然会危害一方。可若是现在不顾一切打破这洞穴平衡的话,那我们就未必能全身而退,再往严重点说,就是这地下极有可能成为我们三人的埋骨之地。
李净墨皱着眉离开那瓷缸,走到了一具干尸前,围着那干尸绕了一圈后,说道:“这干尸死前受过极重的刑罚,他的手脚都是斩断之后又用钢钉接合上的。并且头顶被人封印了锁魂咒,想必他的灵魂还留着这躯体之中。”
随着李净墨的话音,我和何青赶忙向那干尸的手脚看去,果然那干尸的手脚都是被生生斩断后又朝着相反的方向重新接合上的,左手右手,左脚右脚整个来了个大调个。简单的说明一下就是,左手接右臂,右手接左臂。左脚接右腿,右脚接左腿。
“这也太残酷了。”我又看了看其他干尸,无一不是这种情况,这山洞面积不小,而被铁链吊起的干尸少说也有百八十具。
“说不准是他们死后被切手切脚的呢。”何青突然出声猜测道,其实我也不太觉得这些干尸是死前受到的刑罚,断手断脚再以钢钉结合,这种惨剧人寰的酷刑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可能,这样做一是为了激发死者的怨气,二是为了封印死者的灵魂。这两样任何一样都必须要在人死之前完成,所以他们一定是在死前受的刑。”李净墨推翻了我和何青的猜测。
听罢李净墨的话,我再看向那些干尸直觉背心发凉。
“李净墨你想想有没有法子,既能破阵,又能确保我们的安全。”我知道大多时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当前这种情况实在让我难以抉择。人性就是这样,不论理由多么高尚,当人们知道他会为此而送命的时候,那任谁也不会毫不犹豫的便做出牺牲自己的抉择。
我不是高尚的卫道士,如果李净墨说毁掉鬼婴,同时我们也会葬身于此的话,那我想我最后会选择保全自己,在大义和小命之间,我还是更加无法舍弃后者。不过李净墨要是能想出两全的法子的话,那么,我也会很乐意为世间铲除一个潜在的危害。
李净墨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将这些干尸一个一个的从法阵中解放的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太过于耗时,洞外的那些东西惧怕这洞中法阵才不敢造次,可若是法阵发生变化,我想它们不会给我们慢慢破阵的时间。”
何青听罢李净墨的话,突然插话说道:“这有什么好研究的,咱们直接放把火,转身跑了就是了。等火烧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跑出去了。”
“不行。”何青刚说出他的馊主意,李净墨便将其否了。
“为什么?”
“只要火一烧起来,那鬼婴必定会有所察觉,如果他现在就醒来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我听到这,突然想到了些事情。“你们俩先别吵,我说这地下建筑怎么着也得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吧?可俏儿这孩子可才打了不到一个月。那在这孩子来这之前这阵法是怎么维系平衡的啊?”
我的话,让李净墨和何青又把注意力转到了那泡在瓷缸中的胎儿身上。
如果这胎儿真的就是俏儿打掉的那孩子,那必定是有人将他带到了这,并且启动了法阵,而法阵既然有启动的法子,那么相应的也应该有关闭的法子才对。如果我们能找到关闭法阵的办法,那就不用纠结会不会造成怨气暴动了。
李净墨盯着那胎儿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应该是没法让这法阵停止运转。”
“怎么说?”
我不知道李净墨为什么如此笃定的说这阵法不能关闭,但我有种感觉,觉得这阵法是可以关闭的,只不过关闭阵法有些什么细节,我便怎么也想不通了。
“你看,这胎盘下面的泉眼,它旁边有六个凹槽。想必这胎儿没有被放进瓷缸之时,这里卡着什么法器。”李净墨指着瓷缸底部说道。
我仔细的看了一遍,只见那略为透明的胎盘下面果然是个泉眼,而泉眼的周围环绕着六个凹槽。我终于明白我所想不通的细节是什么了,想来便是这抑制干尸怨气的法器。
而就在我们三人围在瓷缸周围聚精会神的打量着那瓷缸中的胎盘之时,那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胎儿,突然轻轻抖动了一下他那呈半透明状的眼皮,缓缓张开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