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宗泽内心,他一直担心的是赵楷这一支部队会成为他的私人武装,然后在这风云变幻的大宋把这趟水搅得更浑。
忠臣之所以是忠臣,是因为他根本不考虑除了国家百姓之外任何的利益,即使是皇帝也一样,所以当皇帝要做一些与国本违背的事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忠诚。
看到宗泽那一脸怀疑的表情之后,赵楷突然就明白了徽宗为什么喜欢蔡京和童贯了,头疼之下,赵楷问,“宗大人可是有什么顾虑。”
宗泽平视赵楷,深深地看了赵楷一眼,说,“殿下,若是非要卑职训练这一千士卒,卑职还有一个条件。”
“宗大人请讲。”
“这一千士卒训练需三月,之后殿下必须让他们为大宋建立功勋,而不是做一支私兵。”宗泽郑重地说。
“好,没问题。”赵楷点头。
“殿下,这不是说说而已。”宗泽没有轻易松口,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叔夜才说,“殿下,这位应该就是您所说的张大人了吧。”
张叔夜见宗泽跟自己客套了一下,也是寒暄回礼。
之后,宗泽像是要把张叔夜拉到同一阵营一般,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望向张叔夜,说,“您最起码要让他们去剿剿贼,近来的梁山贼,殿下可以用之小试牛刀。”
开什么玩笑!
梁山泊那伙人虽然在大宋几百次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里面,规模算是比较小的,但是全盛时期宋江手底下也有好几万人啊!
这一千人去捋了虎须不是找死么?
不过赵楷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到时候又不只这一千人上战场。
宗泽表情这才有所缓和,说,“那么卑职就愿意为殿下训练这一千士卒。”
赵楷听了这话,才把心底的那块大石头挪开了。
之后,赵楷尝试把后世他自己对特种部队的一些浅显了解和什么麻雀战、游击战跟宗泽和张叔夜聊了聊。
两个大宋官员倒是听得双目异彩连连,连连点头。
赵楷越说越兴奋,差点就把后世太祖老人家那一套全部搬出来了。
可是,宗泽最后打断了赵楷。
“殿下,卑职不知殿下是从哪一本书上学到的兵学,这些东西虽然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起作用,但是殿下,局限性太强。”
宗泽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接下来宗泽就具体阐述了,“卑职给殿下举个例子,‘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句话如果是对待一般的贼子那是没有问题的,比如宋江那伙人,说不定这个战术就能打趴他们。”
宗泽肯定了太祖老人家的战术,但是他话头一转,说,“可是这种方法对待契丹人或者是金人是行不通的,众所周知,契丹人和金人都善于马战,有时候他们一人双骑,来无影去无踪,而论到正面作战,骑兵是非常骁勇的。”
赵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骑兵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坦克般的存在,像后世德国在二战中对装甲部队的使用一般,现在的骑兵完完全全可以玩一场闪电战,而大宋虽然兵甲精良,却也是非装甲部队,论机动力和正面战斗力也是不如骑兵的。
宗泽叹了一口气,说,“我大宋只有河套地区才产战马,可惜现在河套大半落入党项人之手,所以我大宋缺乏战马已久。而综上所述,我大宋的步战士卒,是绝对无法对北方蛮子们的骑兵造成那样的威胁。”
四条腿肯定比两条腿跑得快,幸好小日本当年侵华的时候用的只是“薄皮棺材”豆坦克,要是小日本有德国人那种战争潜力,几年之间暴出数千辆中重型坦克,那么抗日战争就不消打了。
现在大宋面临的困境就有点这样的意思,冷兵器时代的绝对王者——骑兵,大宋没有办法组建,只能用人命去和辽金的骑兵对抗。
而且因为常年的贸易,辽金现在的武器装备水平也有了大幅提升,特别是辽国人现在的武器精良程度比起大宋也是不遑多让。
“再说说殿下所说的那个‘麻雀战’,其实这种战术也不是殿下第一个提出来使用的。”宗泽淡淡地说了一句,赵楷却是心底大惊,莫非在我之前还有穿越者?
“说到这,卑职才想起来,山间乡野的绿林流寇常用这种方法来对抗官军,确实也让官军们不堪其扰,头疼得厉害。”
“可是,殿下,这和辽金若是起了战端,那可不是几百人几千人的小打小闹啊,”宗泽说完之后,像是感慨地问,“不知殿下见识过真正的战阵么?(注1)”
赵楷微微有些尴尬,宗泽这话似乎有点指责他纸上谈兵的意味,于是僵硬地笑了笑,“本王汗颜,未曾见过。”
宗泽倒是不以为奇,“说来也是,堂堂的皇子殿下,肯定是不会像卑职这等粗鄙武官,以身犯险的。”
在大宋,武官地位之低根本无法想象,说不定一个正四品的紫袍武官还得向一个从六品的绯袍文官行下属礼。
所以宗泽才会像是自嘲似的,说这句话。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叔夜开口道,“宗大人此言差矣,文武官员乃是朝廷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宗大人切勿自贬啊。”
赵楷也接过话头,认真地说,“本王向往为大宋亲临战阵已久,只是无此良机,不过今后旦有需要,本王万死不辞。”
宗泽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过多,而是接着说,“不过殿下所说的训练方法倒是有可取之处,卑职会吸取一二,就如殿下所说,将这一千士卒,训练成‘插向敌人心脏的尖刀’。”
“那就有劳宗大人费心了。”宗泽这种人倒是丁是丁卯是卯,说一不二的,赵楷自然放心。
“还请殿下为这一千士卒赐旗。”
赵楷抚了抚短须,灵光一闪,有了!
“神斥营!”
“嗯……”宗泽沉吟半晌,让赵楷有一些心底没底,莫非这名有什么不妥?
“不错!”宗泽赞赏地说,“殿下所说的‘特种部队’也就是非常强大的斥候,起这样的名字刚好适合。”
“殿下,放心吧,卑职会将‘神斥营’打造成锋利的尖刀的。”
赵楷点头,然后说,“那就交给你了,宗大人。”
之后,宗泽和赵楷张叔夜一起离开了军寨,而军寨之中的第二场蹴鞠比赛正举行得热火朝天。
在赵楷的倡议下,三人还有一个瘦长来到了东阳县最豪华的饭庄,“会仙居”,吃个午饭。
本来宗泽是再三推辞不来的,赵楷也深知宗泽的鼎性,也就推说是为了讨教一下宗泽对梁山贼和辽金之事的看法,才把宗泽哄了过来。
坐定之后,点菜的时候又出了风波,宗泽执意包括瘦长在内的四个人,一人两个炊饼,然后外加一大碗牛肉汤就能吃。
赵楷大感无语,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子,哪能这么亏待呢?
后来宗泽和赵楷各让一部,赵楷也不四盘八碗地点菜,宗泽也不坚持炊饼就牛肉汤,最后是张叔夜照顾着两位的想法,要了一个荤菜两个素菜,一碗牛肉汤,几个炊饼。
就这宗泽还嘟囔着要俭朴、不浪费。
桌上,张叔夜说,“宗大人,要是您来对付梁山宋江,您会怎么办?”
宗泽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炊饼,像是对梁山颇为不屑,说,“张大人,要是下官的话,就诱而歼之。”
“贼人之所以是贼人,就因为他们有所求。”宗泽看了看张叔夜说,“虽说有可能其头目心怀壮志,但是手下的喽啰肯定还是心向钱财、想着能高官厚禄,那么朝廷只需给他们一个庞大的炊饼,”宗泽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饼,“然后在饼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就不愁此贼不除。”
“而且,擒贼先擒王,若是此番诱饵刚好捉拿贼酋,那么这群乌合之众群龙无首,那就不攻自破尔。”
赵楷感叹一句,高!
好像后来梁山的覆灭就是因为宋江贪功冒进被捉而投降官军,最后被派去攻打方腊。
不要以为古人是傻子,古人对于这些当代的问题,比即使有了更多知识积累的后人还要敏锐。
之前听到宋江遍及十几个州县的时候,赵楷是想让蔡京童贯吃吃闷亏,如今知道了破敌之策,却是想亲自操刀,割了这块大宋身上的毒瘤。
要是没有这“神斥营”,赵楷是没有爪牙的老虎,有心为民出力而力不足,现在有了一些家底,又加上宗泽要求赵楷亲自上阵,赵楷就有了心思。
所以赵楷插嘴了,“宗大人,若是不出意外,灭贼之功必属蔡京之辈,若此则其祸国殃民更甚。本王有意为民除害,又不让蔡京等人揽功,还请宗大人指教?”
宗泽笑了笑,像是看穿了赵楷内心的想法一般,有些玩味地说,“殿下还请放心,蔡京等人趋利避害功夫高深,剿贼之初定是百般推诿,殿下只需坐待他们嫁祸殿下便是。”
赵楷眼睛一亮,是啊,蔡京童贯高俅全都对自己恨之入骨,若是有这种做炮灰的“好事”,肯定会让赵楷第一个上,因为在他们眼中赵楷不识兵阵,肯定会出洋相的。
如此一来,此功必属赵楷!
而且,这样的话,赵楷还可以暂时执掌一段时间的兵权,这期间就可以做很多手脚了。看来给梁师成写的信里面还要加上这一条,要是梁师成再在这里面推波助澜,那此事就是十拿九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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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战阵,不是错别字,作战之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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