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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六 百草经集

九常自己也奇怪,这刚才说话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断了线儿?可他越是想要纠正,就越是结巴,到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他急的在那里大喘粗气,一脑袋都是白毛汗,也顾不得仪态,抄起袖子便擦了起来。

安子奇在一边冷冷的道:“九常大人,您好歹也是司礼部的上卿,怎么会连官服不能玷污都不知道?这官服可是朝廷威严的象征,是大王赐予的无上荣耀,现在你却用他来擦汗,当真是不像话!”

这几句话吓的九常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连忙求饶道:“小……小……小的……”

他这嘴巴越着急就越是说不利落,急的汗如雨下,又不敢再用衣服去擦汗,只能忍着。

安子奇哼笑了一声,转而言道:“九常大人不必如此紧张,这点小事,你不提,本王不提,又哪会有外人知道?”

九常连连点头,道:“是……是……”可抬眼环顾,便看见周围一圈人都在盯着他,马上又垂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子奇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中渗出冷冷的寒意。他转过头去,对赖注说道:“听说大王最近在犹豫,是不是要重修祖庙,大祭司也去给拿个主意吧。”

赖注怔了一下,马上想到,这是平南王在为他解围,便答应道:“是啊,这动土的事情,是要看天时地利的,随便不得。我这就派人准备轿子,随你入宫。”

安子奇道:“何用轿子,大祭司与我同乘白染驹去便是了。”

赖注犹豫了一下:“这怎么使得?”

安子奇看了看赖注,再看看这马背,想着之前与妲己共乘这白染驹,如今却要换个老头子上来,确实煞风景了些。可也是无奈,若是赖注自己乘着轿子,只怕又要被门外那些人拦下。嘴上道:“大祭司请上马吧,乘着白染驹,几步就到了。”他把白染驹牵到赖注身前,与他使了个眼色,又以腹语传音与他:“大祭司若自己骑马出去,恐被他们阻拦,还是与我一同走吧。”

赖注点头上了马,安子奇紧跟其后,只刚坐稳,便驾马而飞。

九常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便想要插嘴,只是自己嘴巴不争气,什么都说不出来。如今想要去拦,却不想那马儿凌空而去,他还没到了跟前儿,便没了影子。

九常愣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来组织这些人往回赶。可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这院外的人一时之间也乱成一团。

安子奇则是带着赖注直接入了王宫。

这个时辰,帝辛应该是在天威殿看各地呈上来的奏报。这天威殿在凤临殿的正前面,也是在王宫的中线上,是大王平时休息的地方。

可安子奇并未将白染驹停在天恩殿外,而是去了千恩殿的侧殿,这里是朝臣平日候旨聚首的地方,即便没有朝事,也会有值班的大臣在这里办公。

今日在这里值守的是工部中卿良寅,这人虽然是工部的官儿,却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反而痴迷于医术。这时候正在侧殿里翻看《百草经集》。传说这是神农留下的药典,一共二十四卷,集天下药草于上,出处、形状、药性等等,事无巨细,可谓药典圣书。

可惜世人只知巫医之术,不识百草之名,也便无人注意过这本书。如今收在王宫里的这部,是描在细葛之上,每卷一张,应该是世上仅存的孤本了。

良寅看的忘情,未注意到安子奇和赖注进来,待安子奇到了近前,夺了他的布卷,才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

可他刚一抬头,便发现来者不善,马上跪在一边:“平南王,小的工部良寅,叩见平南王。”

安子奇把那布卷反过来,扫了一眼,便道:“这倒是卷东西,只是你一个工部的中卿,为何要看药典?”

良寅跪在那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赖注走到近前,道:“这良寅善于医道,老夫也有所耳闻。”

良寅见到安子奇后面的赖注,更是诚惶诚恐。

赖注因为是神官,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一般只有大朝或者祭奠才会见到。良寅自知道赖注除了会观天象,也是医道高手,有起死回天之能,一直想要求教,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见了,难免有几分欣喜,也不免又多了些畏惧之心。

安子奇见他不语,便把布卷放到桌子上,道:“你去与大王通秉一声,说——南平王有事求见!”

良寅战战巍巍,点了头便要起身。安子奇又道了一遍:“是‘平南王有事求见’,你可记住了?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不行。”

良寅拼命点了及下头,急急去禀报大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回来,请了安子奇过去。

安子奇道:“大祭司,与我一同去吧!”

赖注犹豫了一下:“此事,还是老夫一人去吧。南平王助老夫脱离了险境,老夫已经是感恩戴德了,这之后的事情,就让老夫自己来解决吧!”

“大祭司——”安子奇只说了这三个字,见他目光里闪出的泪光,便收了口。

赖注摆了摆手,一个人出了侧殿,往天威殿去了。

安子奇看着他远去,也未执意跟上。

一朝的大祭司,总归是要留些尊严与他的。如今他要与大王当面去对峙,只怕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也好!”安子奇嘴角微扬,一脸惬意,好像了却了一件心事。对着一边的良寅道:“把那《百草经集》的前几卷拿与我看看。”说着,便坐在千恩殿外的石阶之上,依着背后的梁柱,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跟着良寅把那些布卷搬到他面前,他竟然全身投入到这书卷之中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见九常带着一群人,急三火四的往天威殿那边赶。安子奇便把这些布卷丢在一边,手上转了一下,解开了那结语之咒,而后拍了拍手,叫良寅收了书卷,自己便乘着白染驹,回了太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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