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墨没防备,听到这冷冷的声音倒吓了一跳,忙本能地转过身来,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衣补破旧却干净,穿着虽然寻常,但是整个人一看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另类的清癯气质,眉头微蹙,眼神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姜念墨并不认识这个人,被他这冷不丁地一吓,脾气突然上来了,心想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跑到你的家里胡搞的,凭什么我不能进来?
于是,她柳眉一挑,嘴角一撇,讥讽道:
“哟,我咋就不能进来了?这庙子是你家开的?”
对方不作声,只是恨恨地看着她,很厌恶的样子。姜念墨被看得心里发毛,火气越来越大:
“你看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事情了?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这是寺庙,是公共场所,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地方!还有,这观音菩萨也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家人的,谁想拜就可能进来拜,不需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的!”
门口的男生站着,盯着姜念墨一会儿,然后将目光低下去,放下背上斜背着的一捆柴,没有说话,当姜念墨在跟空气说话一样。
姜念墨本来就脾气大,平常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一棍子打去屁都不放一个人的,现在见他挑起战争,自己却作壁上观的可恶样子,更激得她受不了。
“这山上的人人人都有礼貌,人人都善待他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不友好的人呢。我进了庙子而已,却被你样一通责骂,让人好不诲气!哼,你以为你长得漂亮是不是?你以为你面皮白净,样子好看我就不敢骂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照样骂!”
对方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进到了屋子里来,旁若无人地走到菩萨面前的案子前一看,看到了那瓶现在已经重新生机勃勃的花儿了,眼神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欣喜来,这点眼神也被眼尖的姜念墨捕捉到了,她马上得意洋洋地说:
“哼,我告诉你,这花可是我换过水的,你得感谢我好不好?”姜念墨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想本是陌生人,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的。
男生还是没有作声,只是又看了她一眼,这时候的眼神里没有那般的恨意了,却也是风清云淡,里面啥内容都没有,像一片让人绝望的虚空。姜念墨想,这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心里好生疑惑。
见男生还是不作声,姜念墨有些急了,“喂,行行好,你又不是哑巴,说句话不行吗?干嘛冷冷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也是刚到这里来的,才呆了一会儿,没有动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你不会是这里面的主持吧?”
说到这里,姜念墨“扑哧”一声笑了,主持,天底下哪有这样年轻的主持?
男生不开腔,当激动的姜念墨是一团空气,拿了旁边的一个帕子,认真地擦起案桌上的灰来。其实上面是不脏的,大概他天天这样擦的缘故吧,就连那瓶身,也是干干净净的,与姜念墨看到过的所有的都不一样,一般的情形下,在这样的地方那瓶身上都是有一层灰的。
看来,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擦完了,少男突然说了一句:
“天快黑了,赶紧回去吧,再晚就赶不了路了。荒郊野外的,一个女孩子呆在这里不好看。”这半天,终于是说了一句话出来,而且是说了一句颇显人情味的话,让姜念墨有些受伤的心方才好过了一点儿。
姜念墨探头一看外面,果然是太阳开始西斜了。看来这一路为了追赶那头神秘的青鹿,不知不觉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姜念墨这才回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家里只有狄母一个人,而且当时答应了狄母的,自己不会走远,一会儿就回去了,现在还没有回去,说不定狄母已经着急自己了。
于是慌慌张张地跑出庙门,跑上前面那段路一看,到处都是山包,有好几条路,她根本不记得来时的路了。这山里复杂,如果路走错了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远的,而且路上说不定会碰到野兽啥的,她再有计谋,再有果决,如果真的遇上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野兽,她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的。这时候如果狄青他们俩在身边就好了,什么野兽来了她都不会害怕的。
姜念墨看着远方迷茫了,害怕了,于是又恹恹地退了回来,心想好歹这里还有一个人,不至于太害怕。哪知道跑进庙子里一看,却发现刚才的那个年轻男孩子不见了!
四周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啊,他会跑到哪里去呢?姜念墨觉得四周神神秘秘的,有风吹过来呜呜地响着,让她浑身不由起了许多鸡皮疙瘩,忙大喊了一声:
“喂,你藏到哪里去了?”
没有声音。
她赶紧从有些阴森的庙子里跑出来,四处张望,没有人。忙转到房子后面去,抬头一看,庙子后面的石壁上有一个大洞,她跑近一看,发现洞口离地大约有几米高,洞口下面放着一些柴禾,好像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子放在那里的。有几级窄窄的石梯从下而上,一直通往那个半壁上的石洞里,姜念墨据此推断,刚才自己见到的不爱说话的冷面男生应该是住在里面的!
于是,她调皮地将裙角扎起,手脚并用,悄悄地从那石梯上去,来到了洞口,一看,洞里面有一个几平方米的厅状平地,再往里看,又发现一处略高的地方,里面似乎是还有风景呢。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跑进了洞口,走到最里处,看见了一双鞋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她往里看,好像洞还深,于是一下子爬上了石台,悄悄往里走去,正走得小心翼翼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一个侧洞时蹿出来,大叫一声:
“天啦,谁让你爬上来的?”
姜念墨魂飞魄散,定了定神,侧身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男生,只见他浑身发抖,看着眼前狼狈的姜念墨,眼神里充满了气愤和绝望!
我的个天,我爬进来了有啥了不起的嘛,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哦。
姜念墨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男生了。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这样大惊小怪的,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我不过一个女孩子,毫无威胁,何至于将你吓成这样?
“我就进来了,怎么啦?”姜念墨仰起头,用很刁的样子回了他一句,和这个冷面少男较上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