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光从背后射来，我和老赵都愣住了。
扭头一看小腿肚子都软了：公安警察防暴队外加武警，甚至城管队员都出现帮忙压阵。
“喂喂，这是干什么？”我笑容僵硬，发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正是一脸严肃的黄天宇。
“老谭，你什么都不用说，慢慢走过来！你，不要乱动！”黄天宇不知道现在的刘青是老赵附体，如临大敌的指挥手下包围过来：“把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上！”
我对着老赵点点头，示意不要乱来——面对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任何挣扎显然都没有意义，但老赵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突然大喝一声：“快跑，这些人不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刚才那些人全都变了摸样，变成一群身穿病号服，脸色惨白的病人！
有个人的脸我格外熟悉，居然是被张小娴残忍杀死的院长！
此时的院长双眼已经成为两个血窟窿，整个脊椎都伸出身体之外，却还煞有介事的戴着眼镜不停的往前伸脑袋……
群魔乱舞！我脑海中蹦出这四个字来，身后的老赵却一声断喝：“杀！”
退无可退，四面包抄，甚至屋顶都有穿病号服的病人潜伏，这些病人有的身子都焦黑明明死了的，却都活了过来成为傀儡和帮凶！
“阴魂不散者，最容易被驱使了！”老赵突然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你做什么？”我真心绝望：“都这种时候了，还玩这种骗小孩的把戏？念咒？大叔您在搞什么？”
但我随即感到一阵眩晕，从老赵嘴里吐出来的字句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快走！”突然老赵一声怒喝把我唤醒，只见四周那些病人也都纷纷捂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老赵刚才所念的，显然不是巫婆神汉们骗人把戏。
我们两人一路狂飙慌不择路，等到四周都是丛林看不到人才气喘细细停了下来。
“刚才，你念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我对老赵顿时有了全新认识，即便那些隐士们对他评价不高，但这老小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跟你说了也不懂，你以为我念的是什么？这是高频发声法，一般生物都受不了的，这种频率的声波一般人都发不出来，你以为我们这些玄学者都吃干饭的？学着点吧小子，我给你了一副金钢铁打的身体，你要学会运用才是！以后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你要顶在最前面才行！”
老赵看看表，赶紧叮嘱我几句：“记住了，对方没什么可怕的！一些把戏说穿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吓人的了，张小娴你先不用管，那些人一定要阻止！他们也是没有实体就什么都做不了，一定要从那几个最初的宿主嘴里得到他们大本营的准确位置，不然所有人都要完！”
“最初的宿主？”
“对，就是那个杀死张小娴的凶手，还有那几个帮凶，还有那几个被害者，一个都不能少！所以跟这件事有牵扯的人，都要一一查清！现在咱们是在跟事件赛跑！万一让他们找到打破这个世界平衡的钥匙，我们就……啊……”
老赵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变了表情也变了：“啊？我，我们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别问了，总之咱们今晚开始就要适应这种生活了。”我无奈的摊开手，扭头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树林。
我们所在的城市，地理位置还是比较偏的，算是接近大西北的边缘之城；只不过是沾了靠近国道的光，经济基础建设都不错。
从城市出来，立马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丛林，据说当年一支不足百人的游击队就是靠着这广阔的山林顺利拖住几万日伪军，成为战争史上的奇迹。
我让刘青先进树林找好栖息地，自己回到城市边缘转悠着。
我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城市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我们就只好暂时风餐露宿，避开人群。
城市边缘，有很多小饭店和小超市，都是城乡结合部那些村民们开的。
这样的小买卖本小利薄，工商税务也懒得查懒得管，一般都是卖点便宜货家常菜，倒也实惠。
我在几个小店之间徘徊，最后选中最靠边的一个小店。
这店面很小很破，门外摆放着一排卫生纸，里面昏暗仅有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灯泡照明，见有人进来有个老太太挣扎着站起来：“谁啊？买东西啊？”
“有方便面吗？”我不由捂住鼻子，这里面有股浓重的霉酸味道，还有老人身上的碳酸味。
“只有白象的……快过期了呢，要吗？”老太太虽然店面破东西脏兮兮的，人倒是蛮实在。
“有多少？”
“啊……我怕卖不出去自己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两箱。”
“都要了，火腿，真空包装的鸡腿牛肉有吗？”
我几乎把老太太这里的东西打包带走，搞得她有点懵了：“哦哦，您这是……要出远门？”
“对，还有小铲子，小帐篷之类的东西吗？打火机还有。”我尽量不想再去别的店铺留下痕迹，要知道黄天宇那帮人嗅觉灵敏着呢，没准找不到我一个通缉令下来，我和刘青就暴漏了。
想想看自己好不容易稳住的局势，又被哪些鬼东西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是先稳住黄等人至少不用腹背受敌，跟黄携手先打击哪些家伙，最后再想办法把刘青转移出去。
但我还是想的太天真了，哪些家伙在精神病院没达到目的，怎么会善罢甘休？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回到原来的住所，该带着刘青住个小旅馆也好，起码可以暂时回避哪些家伙的锋芒。
不过这次在老赵那边，我还是获悉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张小娴看来未必跟那些鬼东西一伙的，而是有自己的目的！
这确实让人想不通：既然有求于我跟那些家伙对立，为什么三番五次要害我？为什么视我为仇人？
莫非一个人成了亡灵状态之后，行为会毫无逻辑性？
还有，如果真有亡灵存在的话，这个世界每年死几百万上千万，这个星球早就装不下了，怎么会只有她张小娴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不仅是不科学，就算用玄学，宗教学的那些神乎其神的观点来解释，也无法自圆其说。
但老赵等玄道中人却对张小娴的存在并不惊讶，这种坦然自若的态度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小伙子你要了不少东西，这把小刀送你吧。”老太太喜的合不拢嘴：“大半年了，总算把这些东西卖出去了，谢谢你啊。”
我有点忍俊不禁：这老太，也太实在了点，难怪东西卖不掉……
她给我的这把小刀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居然是把弯弯的藏刀！
“这是我当兵的儿子在青海那边捎来的，我一个老太婆也用不到……”老太太说着说着泪哗哗往下流：“我儿子前年为了救战友出了事摔死了，就给我留下这些东西……我本来想着留着做个念想，但一看到它就……得了还是送你吧！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我不想用大道理来宽慰这位老妈妈，因为我知道一个母亲需要多大心血才能把一个孩子拉扯大。一个孩子凝聚着双亲多少牺牲，烦恼，和期望，就算这个孩子死的再壮烈带给母亲多大荣誉，也无法弥补老来无子的凄凉无助。
对大家，他是英雄；对母亲，他什么都没做。
我结果这把代表着大兵生命的藏刀，突然感到一种轰鸣感。
似乎我刚才大不敬的想法被藏刀中残存的冤魂听到一样，藏刀上的花纹化作一张淳朴黑通通的脸。
我惊呆了，扭头看老太太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哭诉：“我这个儿子别提多好了，从小就爱帮助人打抱不平，十一二岁就能跟着帮忙照顾生意……现在……”
“往西走，往西走才有生路。”
藏刀上的人脸仅仅存在了几秒钟，留下一句简短，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消失了。
我不敢多逗留，屋子里老太太的哭声越来越尖锐，耳膜都要撕裂了。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看着我背着大包小包回来，刘青愣住了。
“别管了，往西走！”我一把拉起她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感染之后，我的力气比以前大了数倍还不止，背着小山般的食物补给走山路还如履平地疾走如飞。
“往西走，往西走才有活路！”
藏刀上的人脸虽然只出现短短数秒，却给我很敦厚可信的感觉。
我有理由相信或许真是老太太儿子牵挂母亲，灵魂一直徘徊在藏刀上不肯离去，看到我帮母亲处理完存货感到感激，又发觉我大祸临头所以给予指引。
这指引是意外的，也是极其珍贵的。
我之前一直不肯远离都市，因为我一直对同类的协助抱有幻想，但现在想想，或许我一直都错了。
每次求助于警方，都是铩羽而归。
没错，他们抓住了凶手，那又有什么用？
那只是跟刘青，老赵一样被控制的可怜人而已。
我好不犹豫的否决了老赵的意见，且不说现在潜入黄天宇本部有多大危险，就算黄天宇明白过来全力协助，也未必斗得过那些凶悍的家伙。
离群索居，等待机会。
或许藏刀上的幽魂就是这个意思，我粗粗估计了一下，自己购买的这些食物足够用半个月左右，我们失踪了城市里就剩下黄天宇他们和那些鬼东西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回去审时度势，没准会是最后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