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稳健,落地之声震耳至极,阮鸢姒万分肯定这一定是他故意的。渐渐向她逼近的身躯将她彻底埋进了阴影中。
玉晋祺一直都是这样,仗着外表谦恭,可是一旦凶狠起来便是随时露出獠牙的恶狼。
阮鸢姒向后退着步子,可没退几步就被逼到了墙边。
玉晋祺大手一挥直接拍在了她耳边的墙上,结果还抖落了一些煤灰下来。
阮鸢姒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而今这种情势大有羊入虎口之象,而她岂能就这么让他给占了上风。
“二少爷,您别太过分了!”阮鸢姒扬手欲要给他一巴掌,岂料被他截住。男人的一只手牢牢的钳制住她。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他身上独有的麝香混着红茗香的味道刺激着阮鸢姒的每一条神经,对的,就是这种味道……
每当玉晋祺想要与她亲热的时候她总能闻到这股味道,而这股味道不由得让她想到了曾经那些床笫之欢,鱼水之乐。
蓦地,阮鸢姒红了脸,微微的喘息声让她自己也惊了一跳。该死的,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对这个杀千刀的男人动了心。
三年的夫妻感情哪里是说能忘记就能忘记的,就算她心里记恨的他不该与姨娘苟同,不该将她一纸休书遣回家中,更不该半道上让歹人侮辱她。
可是、可是为什么当玉晋祺这么靠近她的时候,她居然将这些事都给忘了呢!
“我过分吗?”玉晋祺低下头,紧紧的盯着阮鸢姒不知所措的双眼,“我记得三姨娘平日里可不是这么看着我的。”
清泉入河般清澈嗓音下说的却是不知羞耻的话语,暧昧神情毫不掩饰,甚至将脸又往她这边凑近了。
阮鸢姒羞恼极了,双臂一使劲儿直接将他推开,“玉晋祺,你胆子也太大了!”
“哼!”玉晋祺不屑一笑,一手捏住了阮鸢姒的下巴,“胆子大?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阮鸢姒不禁讶异,灵动的眸子忽而一滞,怔怔的看着他带着狡黠微笑的脸。
“什么意思?”玉晋祺依旧笑得灿烂,只是那双半弯的笑眸中分明藏着秘密。
忽而间,阮鸢姒觉得玉晋祺来这里为的并不是劝她去向相爷讨个饶,求个情。他分明是有别的话想与她说。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我跟你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阮鸢姒一巴掌打掉了玉晋祺那只不安分的手,立刻与他保持着一丈距离。
玉晋祺不以为意,双手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时地还发出玩味的“啧啧”声。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阮鸢姒之前从未见过的,她哪里会知道一直谦逊有礼的玉晋祺竟也会掩藏着大尾巴狼的一面。
一想到这三年来都未曾将她这位好相公的面目看个清楚,阮鸢姒怄气的只想掐死自己才好。
若是早知道今日她哪里还是犯贱的求着爹娘要嫁给他呢!
如今迟了,迟了!
“姒儿,想什么呢,这副娇羞带恨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玉晋祺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只把阮鸢姒的狼狈瞧在了眼里。
“你……”阮鸢姒气的跺脚,不,事到如今她就是心里再惦记着前世的日子也不成,玉晋祺能这样对她,她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玉晋祺也不再作弄她,环顾着这间破落的屋子,原先雪白的墙壁上早已泛黄,悬挂着的字画本就不名贵如今还被虫蚁给蛀蚀了。再看看屋里的桌椅也是缺胳膊少腿的,唯一一张好一点的椅子也是缺了一个扶手。
这屋子还不是一般的差呀,看来这一次大夫人可是狠了心了。
“姒儿,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向我爹求个情,或者去求求大娘也好。”玉晋祺打的什么心思,阮鸢姒是猜不到了,不过这张面目现在只会让她觉着恶心。
“二少爷回了吧,我过得很好,不缺衣不少食的,哪里敢烦劳二少爷的关心呢。”阮鸢姒嘴硬道,复而不屑的将玉晋祺上下打量一遍,“如今还是二少奶奶的丧期,您这锦衣华服的也不怕驸马爷跟公主来登门造访吗?”
“姒儿而今可真是伶牙俐齿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地方呢?”玉晋祺不恼,淡然的撩开袍子坐了下来,顺手提起茶壶准备倒水,不想这茶壶早已空了。玉晋祺摇了摇头,“日子都苦成这样了,连个茶水都没有,锦瑟是怎么照顾你的?”
“这跟你没关系吧。”阮鸢姒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立刻端起先前那杯未曾喝完的半杯茶水,忽的,就扑在了玉晋祺的脸上。
冰凉的茶水顺着玉晋祺刀削的面颊上往下流,原先那双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立刻变得冷寒。
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阮鸢姒的脸上,“晋祺多谢三姨娘。”倏然起身,玉晋祺顶着一脸的茶水就推开门。
飕飕冷风立刻灌进了屋,阮鸢姒冷的直打哆嗦,可是玉晋祺却卡在门边既不出去也不进来,阮鸢姒被他逼得没了法子干脆上前推走他。
不料,玉晋祺反身一转,阮鸢姒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该了,这是中了计呀!
“姒儿,下雪了……”玉晋祺淡淡道,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留了半个位置让阮鸢姒也看看院子里的景象。
不知在何时,院子里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鹅毛大雪簌簌落下。院中还未除掉的野草落了雪后凝成了一根根冰凌,坚强的矗立着。
阮鸢姒记得这是她来到玉家后第一次看见的雪,已经三年了……
此情此景之下,阮鸢姒忍不住冲到了院子中,双手张开,雪花就这么在掌心中化成了雪水。
而玉晋祺只是站在门外呆呆的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立刻变幻成了一池柔波。他看定她,眸中的人渐渐模糊,清丽的白色影子与一抹绮丽的红色交相重叠。
他记得,第一次遇到林琇珏时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