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主、主子,咱们能跑慢、慢点吗?”锦瑟一口气没上来,当下就把手从阮鸢姒的手里抽开,带些些许的怄气跟不乐意,纤瘦的小身子一软直接赖在地上不愿意走。
“哎呀,起来呀,万一李湘娘反悔了把我再叫回去,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阮鸢姒四处望了望,虽没看到什么不对劲,但这会儿她好像魂不附体一般觉得不自在。
锦瑟坐在地上喘着气儿,一手拍了拍心口,“早前您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现在跟斗败的公鸡似得。”
“你……”阮鸢姒指了指她,“好,我说不过你这小丫头。你还要歇多久,赶紧的起来回去了,我可不想被……”她的话还未说完,锦瑟腾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就走!”锦瑟努了努嘴,晓得现在阮鸢姒不同以往,一旦开了话匣子就是想关上也难。
“那成!”锦瑟如此的识大体自然让阮鸢姒高兴,刚走了两步,蓦地想到什么。身子一侧,直接将锦瑟怀里的披风抢了过来往自个儿的身上一披。
这下可是暖和极了。
主仆二人就此归去,一路上少不得锦瑟的抱怨声,更是听得多了阮鸢姒毫无逻辑性的问话。
大抵还是从身上这件雪狐披风说起的。
这雪狐披风本就来的名贵,放眼长安城里大约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穿得上,就算这玉府有钱有势也不曾见过谁有过这样的规格档次。
上一次只是从锦瑟的口中知道那白衣男子是天下闻名的凤琰公子,但阮鸢姒依旧没能从她的口中谈听说凤琰与她的关系。
一路上阮鸢姒都旁敲侧击的问着,可都被锦瑟不着痕迹的给避开了。时而在想这锦瑟也是藏的深的姑娘,起初的满腹怀疑与试探将她身上的谨慎小心暴露无遗,时日久了倒也能将锦瑟的性子摸透七八分。
如今顶着阮鸢姒的身份在这玉府也待了有些时候,换个眼光与视角再去看待,全然不像之前所认知的那个模样。
深宅大院里的争斗不比宫中好多少,谈不上举步维艰,但必须做到谨言慎行。
两人就此三言二句的说着才发觉已经回了那座破落的院中,彼时月色盈盈,弱光之下隐隐瞧见门口那一抹孤傲的白色身影伫立着。
阮鸢姒不觉讶异,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锦瑟一眼就看出来人是谁,顾不得阮鸢姒说什么,便直接迎上前去。
“让公子久候多时,锦瑟该死!”
凤琰还未开口,锦瑟便跪在地上认错,阮鸢姒适时上前一把将锦瑟拉了起来,转而面向凤琰。
流光婉转,不经意一笑,衬得阮鸢姒异常从容,“我与锦瑟方才出门,不想您会来此,请进屋坐坐。”
来者是客,阮鸢姒自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只是凤琰丝毫没有挪脚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锦瑟扯了扯阮鸢姒的袖子,眉头都快蹙成一团了,她的意思阮鸢姒明白,显然是在说她阮鸢姒不分尊卑,不识礼仪。
“凤琰公子若是没事,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阮鸢姒也不理会锦瑟的眼神,推门而入。
屋里没有掌灯黯淡的很,锦瑟立刻掏出了火折子点了蜡烛。
而凤琰依旧不动。
锦瑟两头为难,但阮鸢姒说的也不错,屋外冷的很,进来坐坐也是好的,“公子请进,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唯有这时,凤琰才有动容,但他没有进屋,而是往院子中央走去。
那处杂草丛生,愈显荒凉,可他反而乐得其中。
伫立抬头,瞥着一冷清月,“听锦瑟说,那次摔了之后就转了性子,越发的不似从前了?”
料是阮鸢姒步子如何轻盈还是被凤琰觉察了。
阮鸢姒撇了撇嘴如实道,“是呀,那一摔竟把好些事都给忘了。”
“比如?”
“比如咱们俩之间的关系?”阮鸢姒上前一步,与他比肩,抬头望了一眼月亮,还跟以前一样。
“不记得了?”凤琰道,语气与神情中都带着一股云淡风轻。
“记得的不多,只有玉家上下还记在心里,至于您……”她顿了顿,“莫不是我的情郎?”带着半分的玩味,不过也不是多想而已。
阮鸢姒这具身子貌美年轻,初入玉家之时不过豆蔻年华,而今正直年华,就连玉晋祺都与她牵扯上了关系,更别说眼前的这位男子了。
当真是天下第一公子?
哼,阮鸢姒不禁暗嘲,兴许前世的阮鸢姒本就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高人呢!
“情郎二字愧不敢当。”凤琰收回视线,微微侧脸凝望着她,“身子好了?”
“多谢关心,已经痊愈。”对上那双美目之时,确实怦然动心,阮鸢姒自己都觉得惊异。想来这便是闻名于世的公子,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敛人魂魄了。
“康复就好,若有什么需要自当告诉锦瑟,我会差人送来。”凤琰薄唇微张,隐隐能见到他那副好牙口,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太显孤傲与疏离。
阮鸢姒点了点头,依旧纠缠于之前的话题,“你我之间既然没那层关系,那为何待我如此?”
“来日方长……”凤琰答非所问,负手转身,向屋里走去。
阮鸢姒呆站在原地,直到锦瑟唤她,她才回神。
凤琰落座之时多有犹豫,但眼前的一切与前几日相比改善不少,微微一丝暖和也让他舒了心。
“嘿嘿,没有香茗招待您,不过热水还是有的。”原本还想招待凤琰的阮鸢姒刚提起茶壶才发觉已经空了。
“我这就去烧开水!”锦瑟接过水壶立马跑了出去。
阮鸢姒尴尬的笑了两声,“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好了。”
凤琰不语,视线落在了阮鸢姒身上的那件披风上,“三月初,凤翎花开,记得点一盏孔明灯。”
“祭奠何人?”阮鸢姒道,从凤琰的脸上捕捉到了些许悲凉,稍纵即逝,不着痕迹。
“凤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