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刚过,天色早已黯淡下来,天际处聊聊星辰缀着反而显得几分落寞。锦瑟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也不见玉丞相往这边来。
而阮鸢姒不慌不忙的坐在桌面喝着茶,“别瞧了,外头冷得很你也不怕冻着。”阮鸢姒哈了口热气,将脖子往毛绒领子里缩了缩。
早前玉荣虽说相爷会来但也没说几时,准备了一桌的饭菜早就凉透了,而锦瑟起码也望了两个时辰。
“兴许就来了呢,主子饿吗?”锦瑟撇头看了她一眼,故而又望向外头。
“咕——”这不说还好,一说阮鸢姒还真是饿了。
“要不你先把饭菜热一热,万一相爷来了呢……”万一来了算是等到头了,万一不来那她跟锦瑟也要进食的。
锦瑟应了一声将事物又收回到了食盒里往厨房拎去,人刚离开院子便又迎来了一人。
“老远就听到你肚子饿的声音,你饿了一天?”凤琰撩开袍子便坐在了阮鸢姒的身旁,抬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放在鼻子底嗅了嗅,“还是那一****带来的?”
“嗯”阮鸢姒点点头,又抿了一口,“到底这身子还有着几分认知,就是茶水入口的感觉也是那么的熟悉。”
“什么意思?”凤琰敏锐的觉察到阮鸢姒这话里的意思有几分可疑。
“诶?”阮鸢姒一滞,这才想起方才说的是什么话,无心之失,是实话,也险得糟了凤琰的怀疑。
“没什么……”凤琰低头继续品着手中的茶,而后便是默然不语。也不知道他来是为的什么,不过阮鸢姒忽而明白先前墙头那端传来的声响应该就是凤琰。
“先前是你在那边偷看我的?”阮鸢姒挪了挪凳子往凤琰那边靠了靠,越是近了反而能闻到凤琰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不像花香,也不是什么檀香之类的,总之很好闻也很熟悉。
“你听到了?”凤琰也不奇怪她为何这么问。
“也没听到什么,就觉得是你。”阮鸢姒也不肯定,当时往墙体看时已经没了人影,只是听到了一声喷嚏。
刚想到那个喷嚏时,凤琰就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个。
只见他将手伸进了袖子里,可是找了半天反而没找到。
“先用这个。”阮鸢姒有些不好意思的递上了手绢,“早前擦胭脂的,所以沾了些红,要是不介意……”话都没说完,凤琰就半拿半抢了过去。
如此的行为与心性倒也是第一次呢。
“被我弄脏了,改日再还你。”凤琰将手绢收进了袖子里,睨了一眼窗外,天色更加的黯淡,“时候也不早了,想必玉丞相也该到了。”言尽于此凤琰起身便打算离去。
“等等!”阮鸢姒教主了他,而后又匆匆折身回去,归来之时手上多了一件雪白的狐衾,“这个还是还你吧,等哪一****还需要你再予我如何?”她眉眼带笑,多了几分无赖的感觉。
凤琰冷冷接过狐衾担在了手臂上便匆匆迈出门槛,足下轻轻点地一跃而起,可就在阮鸢姒转身时却又被凤琰叫住,“往后我或许不会常来,记得一切小心。若是真想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那就问锦瑟。”
阮鸢姒未转身,只是微微一笑,“不问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往后的日子还得自己打拼不是吗?”
身后未有回答,转身时已看不到凤琰的身影,不远处一抹盈盈晕黄的灯光由远及近,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小厮打着灯笼走在前头,后面是一身宝蓝锦衣的玉丞相。
刚到门口小厮就将灯笼吹灭,等玉丞相进了屋又替他们关上了门,顾自守在门口。
头一回这么与玉冠萧面对面,阮鸢姒多多少少觉得别扭,以前不论在饭桌上吃多少顿饭那也没关系,偏生这一次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的阮鸢姒憋屈了好久也说不上半句话,只得埋头替玉冠萧倒了一杯茶。
“这些日子闹了闹够了,该是安稳了吧。”玉冠萧也不去接,就此晾着她。
阮鸢姒苦笑,“相爷教训的是,姒娘往后不敢了。”唯唯诺诺的将茶端到了玉冠萧的手边,却不想松手之际被玉冠萧紧紧的握住了手腕。
阮鸢姒一愣,从玉冠萧乌黑的眸中看到了怀疑,“姒儿近日与晋维走的未免过于亲近了,日后诚惶有人非议还是收敛一些好。”
此话一出,阮鸢姒不得不佩服起来,果真是傻子的亲爹亲娘,说出的话都不经相同。阮鸢姒面不改色,依旧维持刚才的样子,只是嘴上多了一分虔诚九分虚假,“倒也不是姒娘不愿离大少爷远一些,只是脚长在晋维少爷的腿上,姒娘也不好推却将晋维拦在门口不是?”
“啪!”玉冠萧这一巴掌落的好,没有打在阮鸢姒的脸上已然是客气的,那一掌震碎了桌上的茶杯,滚滚茶水就这么浸湿了桌布。
阮鸢姒张了张嘴,欲以反驳,只是再看玉冠萧这张盛怒的脸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个错,“姒娘知错,只是姒娘说的也是实话。”
“算了,我也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林家的闺女是因你而死,就死让你挨顿打也是该的。”玉冠萧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还记得你入府多久?”
“五、五年。”
“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不碰你吗?”玉冠萧冷淡道,双眸一动,视线便落在了阮鸢姒的脸上。
阮鸢姒心脏一顿,不禁咽了口吐沫,“姒娘不、不知……”
“元宵节庆你随湘娘她们一同入宫,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回府时你说过什么吗?”玉冠萧渐渐靠近她,低头之时手依然扼住她的下巴,“我不想这些年养了一个废物!”只见玉冠萧左手轻轻一使劲儿,阮鸢姒就被他摔的老远。
还没理解过来玉冠萧是个什么意思,他已经推门离开了,小厮点上灯又替她将房门给关上了。
瞧着桌上那几片碎瓷与颤颤烛光,阮鸢姒蓦然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原本从锦瑟口中知道自己还是个处子多少还有些激动,如今再与玉冠萧的话一联系,想来自己的身份还比较诡异。
凤琰、玉冠萧……他们之间应该毫无关系吧,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鸢姒揉了揉肩膀从地上站起来,还有玉冠萧离去之时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进府的时候她说过什么?
呵!她哪里知道说过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