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异口同声。
叶凌云今天穿的灰色长袖,黑色长裤。一如我们当初在操场第一次偶遇时黑白相称的颜色,我今天穿着灰色毛衣,黑色牛仔裤。乍一看来,颇有情侣装的味道。心下揣测,我们各自的衣柜里,还有多少衣服件会搭出这样的效果。不由暗笑。
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挑眉看我,右手抓起衬衫下角抖一下,插进口袋。一边的嘴角向上弯起,一副不羁少年模样。
不禁让我联想起阮籍、嵇康,穷途之哭。
“夏琳,你肯定在困惑为什么没见过他。”李逸树插话。
是的,这点我着实不解。不过,更加不解的是,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偶遇。还穿着相似的衣服,怀着相似的心情。我总觉得,他仅凭我的一个眼神便可洞悉我所有的想法。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他虽然在我们隔壁班,一学期却没有来上过几次课。可是,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李逸树问。
“大树,这个说来话长。”然后胳膊搭肩地和李逸树耳语几句,李逸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夏琳,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本打算留你一起吃个饭的。”李逸树向我道别,和叶凌云转身离开。
叶凌云和李逸树说了什么呢。说完之后,李逸树竟然二话不说的向我道别。
还有,昨天晚上他和雅妍的男朋友说了什么。雅妍一下子什么伤心事都没有了。
一学期不上几次课?他这样在高中,能毕业吗?能考上大学吗?以我们学校老师的统一理念——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他这样,老师能不管吗?
哎——想不通,想不通。一碰到他的事,我就什么也想不通。
他们还未走远,我收到了园中园的短信:中午一起吃饭。
哦吼,这人真是。刚才不知道说了什么,打消了李逸树和我吃饭的念头。他知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李逸树正在追我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约我。要是被李逸树知道,哦呵呵——忍不住坏笑。
当然啦,我没有这么无聊,去告诉李逸树。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熙熙攘攘的行人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匆匆赶往。最多的还是买菜的阿姨,她们三三两两,结伴聊着天。高中陪读成了习以为常的现象。那些阿姨大多是在学校旁租的房子,方便照顾孩子。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拎着三四个塑料袋的阿姨从我身旁走过。她袋子里的鲤鱼活蹦乱跳,她对着旁边身着黑色裙子的阿姨说:“我家丫头就爱吃糖醋鲤鱼,每次做鱼她都能多吃半碗饭。”眼角的鱼尾纹皱到一起,满满都是幸福的享受。
“是哎。我家浩子也是,没有投口的菜,饭只吃两三口。你说孩子每天看书看到十一二点,又不吃点儿东西,可不让人心疼。”黑裙子的阿姨皱眉叹气。
“晚自习回来后,我都给我丫头炖好银耳莲子汤。她也爱喝,喝得饱饱的。”
“我家浩子从小就被他奶奶惯坏了。比女孩子还挑食,让人活操心。”她无奈地提起手上的塑料袋,“回去做盐水虾,还不知道他爱不爱吃呢?”。
两个阿姨边走边讨论着孩子爱吃的菜肴。
对于这些陪读妈妈来说,她们生活的重心全在孩子身上。孩子爱吃,穿得舒服,她们便觉得生活幸福。
我要先回家复习功课,不能辜负了妈妈每天为我做那么多好吃的。达令达令,回家看书喽,好好准备比赛。
收起摊在书桌上的散文选,心想如果能在比赛中现场发挥出一首诗,必定能为文章增色不少。在书橱中找到一本诗选,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自从上了高中,看杂志,看散文的时间久少了很多。
一张纸从书里面飘出,捡起一看,才回想起初三的时候摘抄了很多诗。现在都不知道塞在哪里了。这是少数残存下来的一张,是一首普希金的诗。
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也许爱情
并未完全从我心底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无意让你感到忧郁
我曾默默无语又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忍受着羞怯的苦痛和嫉妒的折磨
我就是这样温柔而又诚挚地爱过你
愿上帝保佑: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Ilovedyou:and,itmaybe,frommysoul
Theformerlovehasnevergoneaway,
Butletitnotrecalltoyoumydole;
Iwishnotsaddenyouinanyway.
Ilovedyousilently,withouthope,fully,
Indiffidence,injealous,inpain;
Ilovedyousotenderlyandtruly,
Asletyouelsebelovedbyanyman.
初三,正值豆蔻华年。可以尽情地做着自己爱做的事。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忧伤,写出来的句子总带有酸涩的青草气息。喜欢面带愁容少年,总认为忧郁的王子格调才应该是青春女孩向往的伴侣。连喜欢的图片也是灰暗的。
蜷缩在墙角的女孩,手指夹烟;苍白枯瘦的手指上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纤细的手腕被深深划开,鲜血流满地板;黑色的猫躲在阴暗的墙角……这些非主流的图片,似乎成了我们追逐的动力。
可现在呢?我就喜欢青草翠绿,百花百色争奇斗艳;白发老人相濡以沫,暮雪残阳;年轻的小情侣吵吵闹闹,许诺地老天荒。
雅妍说我老了,只有没有青春活力的人才会喜欢这种五彩斑斓的景象。也许我是老了吧,需要这些美满的景象带给我奋斗的力量。
虽已入秋,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就如李逸树的笑容,虽是浅笑,确如七八月正午的阳光,明晃晃,霸道耀眼。
这天气,打伞未免显得矫情,可太阳着实刺眼。我反举手遮着,一路走过街道,都是低着头。走进园中园餐厅的时候,李逸树已经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他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并未意识到我走进来。
想到上次我在餐厅等他的时候,也是坐在那个位置,看着窗外。他走到我旁边我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