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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五年后,塔塔儿入侵

五年之后,六月初三。

“安达,明天就是那达慕了,恐怕让你又得等一年了。”一匹白马背上,一个粗壮青年挠着头看向身旁。

他的旁边,并排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白袍,看上去十七八岁,两撇剑眉斜飞入鬓,一对几乎与双眉等长的凤眼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温和光芒,但又不失凌厉,倒背着一头齐腰的长发,黝黑的脸庞虽不清秀但十分俊朗。这男子身下并没有骑马,而是骑着一只比战马还要高大的黑色巨獒,这獒,熊身狮鬃虎面,不怒自威,杀气凛然。

“没关系,你的族人更重要,出不出徒对于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男子温和地笑着说道。

“哼!”两人身旁冰冷而天生魅艳的女子冷哼了一声。

“莫日根,你就不要孩子气了,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骑獒男子笑着说道。

“其乐木格,我不是生气这个,为什么我们大老远跑到这里帮他们打仗?打就打呗,怎么等了一个时辰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他们部落的萨满到底会不会神测呀?”冷艳女子莫日根抚了抚香肩上的铁弓抱怨道。

“师父曾经说过,他们部族的萨满是个专职莫日格其博,而且在预言方面非常精通,应该比我会的预言诸神博术还要多,比我预言得还要清晰,他说今天塔塔儿人要来,就应该会来,是不会错的。”

“安达,咱们回去等吧,前面就交给斥候吧。”

“好,莫日根,布和,我们回去。”说着,其乐木格拍了拍巨獒脖子上浓密的鬃毛,巨獒好像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一样,一转身,朝三人身后的大部队奔去。

莫日根和布和的战马哪里跑得过巨獒,布和一边追一边喊道:“乌恩其,慢点跑,你这个傻狗!”

巨獒乌恩其飞纵着跑着,刚一落地,闻言身体突然一个转向,一纵九十度,又一纵已经整个转过身来,面冲着布和就扑了过来。

“啊!乌恩其兄弟,我说错了,你是好狗!是獒王!你别过来!”布和吓得连忙勒住缰绳,高声喊道。

巨獒转了个圈,满意地摇着尾巴朝着营地而去,身后的布和一把一把地往下刮着冷汗,冰美人骑着快马擦肩而过留下一声冷哼。

布和的部族,巴尔虎蒙古人从圣湖贝加尔湖迁移到了呼伦湖畔定居,为什么这么一个肥沃又滨湖的广袤草原在他们搬来时没有人呢?那是因为这里距离塔塔儿人太近了,这里在巴尔虎人搬来之前,有过一次很大规模的战争。

捕鱼儿湖,哈拉哈河和乌尔逊河的吞吐湖。乌尔逊河连接着捕鱼儿湖和呼伦湖,就在这两湖之间,原本有一个很大的蒙古部族,统治了这片草原达数百年,可是数年前(书中暗表:公元1161年),金国人和塔塔儿人的联合军一起进攻了这里,尽管当时这个蒙古部族已经非常强大,可是还是无法与这样的国家联军相抗衡,因为他们不但有金国在北京的朝廷出谋划策,还有塔塔儿人和蒙古人的叛徒阋墙人的双面夹击,最终被屠戮殆尽,男人们都大多战死,女人和孩子都被抢走做了奴隶,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流浪到了其他蒙古部落里。

此后的一段时期,塔塔儿人代替了蒙古人称霸于此处,他们的实力突飞猛进,直到实力大到了连扶植他们的金国人都感到了忧虑,渐渐地,金国人和塔塔儿人的同盟开始名存实亡,逐渐瓦解,甚至演变成了敌对,塔塔儿人才不得不搬出了捕鱼儿湖和呼伦湖。

塔塔儿人虽然搬了出来,可是他们不允许有其他的蒙古人重新占领这片土地,布和的部族巴尔虎蒙古族从圣湖贝加尔湖畔被霍里土默特人赶了出来,由大萨满带领了半数族人搬迁到了这里近六年,而且乐不思蜀,没有一点要继续迁徙的意思。塔塔儿人终于忍无可忍,冒着被金国从南部偷袭的风险,就在今天,聚集了两万兵马,大举进攻仅有两千户人家,人口刚够一万人的巴尔虎部族。

巴尔虎部族的大萨满正如其乐木格说的,是一位精通预言诸神博术的专职莫日格其博,早在巴尔虎人还在贝加尔湖与霍里土默特人争斗的时候,他就预言到呼伦湖才是他们未来的圣湖,所以才背负着逃跑的骂名,迁了半数族人到了这里。而这回,也是这位萨满提前预测到将会受到异族的攻击,并且是前所未有的绝对打击,所以无奈下,只得向前族长的儿子,布和求助,因为这位萨满在预测到将遭受攻击的同时,也预测到,只有求助于布和,才能瓦解这次侵略,救部族于水火,保持部族血脉流传。

布和这个人憨傻倔强,虽然痛恨大萨满在阿瓦战死后,带走半数族人,不抵抗霍里土默特人的进攻,可布和的内心的仁慈与外表的刚烈是截然相反的,他依然觉得即使这些人逃走了,但还是巴尔虎人,还是天鹅始祖母的孩子,自己是有义务去拯救的,即使自己不是他们的族长,也义不容辞。

尽管马上其乐木格就要参加那达慕,去闯双关和九道关,可他还是答应了安达布和的请求连夜赶到了呼伦湖畔,因为闯关出徒年年都可以,可安达的族人,被杀光了,就再也没有了。

一身白袍骑着黑色巨獒的其乐木格第一个跑回到巴尔虎部族的临时营帐前,这只巨獒正是他在第三次试炼时降下保牧乐神力征用咒的那只野獒,当时野獒杀死狼王后,臣服于了其乐木格,其乐木格说,你曾经吃了我的矮马,害我没有坐骑,以后就当我的坐骑吧,就这样,野獒成了其乐木格寸步不离的贴身坐骑加保镖,并且被命名为乌恩其,是蒙语忠诚于主人的意思。

现在的巨獒乌恩其比五年前又大了一圈,这说明当时的野獒才刚刚步入成年,现在巨獒乌恩其也不过六岁多点,正值壮年。

巨獒乌恩其这一回来,部族里的战士们可倒了霉了,前排的战士齐齐地跌下战马,后面的战士也都赶忙拉紧缰绳,用力按着战马的脖子,高声喝止战马发狂,一阵忙乱过后,其乐木格坐着巨獒走向了巴尔虎人的大萨满,一抱拳道:“巫师,我们去前面十里看了一下,暂时还没有塔塔儿人的影子,不过料想他们兵多将广,以一国之力对上我们这样的小部落,不会绕到我们的身后或两翼,塔塔儿人有他们的骄傲,一定会从正面出击的,我们一定要做好迎击的准备。”

“这位徒巫大人说得有理,老夫也是如此看待的。(宋元时期,草原人的寿命很短,35岁以上便可自称老夫了)”大萨满深知面前这位通天萨满阔阔出的徒弟,虽然只是徒巫身份,可法力绝不能小视,名师高徒,从他明知要以仅仅四千人去面对不会低于上万的兵马,而能从容不迫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小徒弟绝非常人。

“一会布和混入两千五百骑兵当中,这小子天生神力,完全能以一敌百,骑兵先站箭手后列,等箭手分左右两路包抄时,两千骑兵再顶到前面来准备冲锋,后方留守五百骑兵。莫日根带领五百箭手从右路包抄,其余一千人从左路包抄,弓箭手尽量避免与敌人前排的弓箭手对射,因为敌人的弓箭手数量肯定会数倍多于我们,对射一定会吃大亏,我们要从两边绕到敌人身侧,射杀对方后列的骑兵。”

“嗯!有道理。那徒巫大人您呢?是带兵冲锋呢?还是坐镇后方呢?”大萨满问道。

“他干什么用跟你禀报吗?还是你不信任我们呢?”莫日根眯缝着双眼冷冷地问道。

“不敢,不敢,小老儿只是想了解一下对敌策略,以应战场之瞬息万变。”大萨满赶紧躬身抱拳解释道。

其乐木格伸手示意莫日根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说道:“我会在战士身后搭祭台统揽全局,见机行博的。”

“好,有您这句话,小老儿就放心了。哈哈。”大萨满宽慰地笑道。

“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敌众我寡,看,斥候回来了。”其乐木格一指天边,众人朝着远方看去,隐约看到一个小黑点在缓慢移动,大萨满心说,这徒巫好犀利的眼神。

盏茶工夫,斥候赶到阵前,草原上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这名战士也没有下马下跪什么的,只是喝停战马,对大萨满高喊道:“萨满大人,塔塔儿人果然来了,据我目测,起码得有两万兵马,纯弓箭手不多,只有两千人左右,其余都是骑兵,不过但每个骑兵肩上也都背着铁弓。”

“这个……”大萨满眉头紧锁,两万人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自己部落全部轻壮男人都已经征用了才正好四千人,实力悬殊太大了。

“没关系,塔塔儿人的普通骑兵与我们腾格里天神照耀下的蒙古人不一样,不会每个人都精通骑射的,还是按我刚才的部署,左右两路,先射杀骑兵,不过不要离得过近,近距离就算他们不精通骑射,依仗着人多,我们就得吃大亏,远远地射,但不要过于深入,避免被他们从中间斩断我们箭手和骑兵的连接,箭手在前面孤军奋战是非常危险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布和高喊道。

“嗯!”莫日根冷淡地答应了一声。

“好,我马上去安排。”大萨满带着莫日根和布和走进了队伍里。

其乐木格骑着巨獒乌恩其,穿行在四千人的队伍中间,不理会一路上引起的混乱和跌跌撞撞坠马的战士,直奔队伍的后方而去,心中暗道:“塔塔儿人,快些到来吧,就用你们的亡魂来作为我明日出徒时,对腾格里天神的献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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