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子渊答应重新去追求于默陌后,许彩珠就开始想着怎么跟成伟说。她到现在仍不能相信儿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成伟的女儿,这实在是太讽刺成伟了,也太讽刺自己喜欢成伟的眼光了。带着疑问,抱着看能否巧遇到成伟的心态,许彩珠来到了K俱乐部。
到了二楼,成伟正和旁边的几位男士在聊天。成伟看到许彩珠了,但是假装没有看见,他还在生她之前对于默陌的态度的气。这女人竟然折磨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多年,如果于萍要是还在,估计上前也是几巴掌的事。
许彩珠一直在寻找机会跟成伟打招呼,但是成伟一直热络地旁人谈天说地,对她视而不见。
没过多久,贺太太上来了,看到许彩珠正望着成伟的方向发呆,走了过去,拍了怕许彩珠的肩膀说,
“看帅哥看得魂儿都没啦?”
许彩珠惊得转头一看,是贺敏,松了口气,说,
“哎呀,阿敏啊,可被你吓着了。什么看帅哥啊。”
“那你发什么呆啊,我记得前面那个可是你儿子相亲对象的父亲啊。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贺敏看了看成伟说。
“哎,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许彩珠低下头叹了口气,让人感觉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
“哟,你还害起羞来了呢,打个招呼都不敢,那怎么跟他要求以后的事啊。”贺敏一副要帮忙的样子,“走,我跟你过去。”
“别,别,先等等。”许彩珠看了看成伟旁边的几位男士,“还是等他们先谈完再过去吧。”
“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扭捏,不会是相亲没成吧?”贺敏突然想起许彩珠跟自己说过周子渊已经见过相亲对象了。
“差不多是那样吧。”许彩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贺敏看口,而且这里那么多人,万一被人听到了,传到成伟耳朵里可不好。
“走,走,走,我们一边说话去。”贺敏对许彩珠的顾虑心知肚明,拉着许彩珠到了另一个茶水间,这里只有喝水的地方,没有放桌椅,来的人喝完水也就直接走了,现在刚好没有人。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贺敏拉着许彩珠的手急切地问。
许彩珠一开始还不肯说,贺敏见状,说,“我家贺小薇的情况我可是全程跟你报备,到子渊了你就吱吱呜呜不肯说半个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哎,算了,我跟你说也无妨。说实在的,我还真不喜欢成伟家那丫头。”许彩珠说这句的时候还特地压低声音在贺敏耳边说。
“怎么,你可别老拿我家小薇跟别人比较啊,别比出内伤了。”贺敏对自己女儿的条件还是很自信的。
“我要比了,就不会站在这了,早进医院去了。别说是小薇,就是于默陌我都觉得好上百倍不止。”许彩珠回忆起周子渊带回了的那女人的穿着行为浑身就打了个激灵。
“哟,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听你夸于默陌那丫头啊。成伟家的女儿有这么让你不上心吗?”
“样貌是没话说,交流也没问题,可是……哎,私生活作风大胆,我和我老头子的心脏可受不了她那样的刺激。”许彩珠边说边按压着心脏,仿佛真受了什么大风大浪似的。
“不会吧?”在生活作风这一点上,贺敏和许彩珠都属于保守派,对于现今年轻人的吊带装,透视装,热裤,网袜都嗤之以鼻。所以当许彩珠说到这一点,贺敏感同身受,要换她女儿贺小薇,她肯定会逐出家门。
“可不是,而且更可气的事,她和我儿子两个人还在楼上那个,门也没关,我跟我老子在一楼就好像听戏似的,真是丢脸哦。”许彩珠越说越激动,比手画脚起来。
“真的?哟,啧,啧,这是在太超过啦。”贺敏最近刚学的一个词,从英文over改来的。
“所以,我跟子渊说,这样的女人可娶不得。”
“那是当然,我要去你家见到你这样的媳妇,我也呆不下去。”
“可不,所以现在我要跟那成伟说,这事就……就搁这了,发展不下去了。我正犹豫着怎么跟他开口。毕竟对方是女方,我也不方便说什么理由。”
“我理解。我现在也能体会King的父母那时候为难的表情了,他们对我也是忒不好意思,一直说抱歉,说家里家教不严,还一直亏他儿子怎么不好,怎么差劲。这些啊,就只有我们做父母的能体会,孩子们都还不知情,什么都想当然,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说走就走。”贺敏这段时间也是心力交瘁,小薇的事还没个着落,怎么挑怎么选,都没让小薇看上眼。
“你说我该怎么说我儿子的不好呢?”许彩珠听到贺敏这样说,问看能不能支个招。
“子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别自个儿在这边做主,你儿子那边要是喜欢人家那可怎么搞。”贺敏提醒许彩珠别乱来。
“我听子渊的意思好像还是喜欢于默陌那丫头。”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丫头?人家不跟King在一块了吗?”
“是啊,我那儿子还真是喜欢那丫头,都这么多年了,对她还念念不忘,我呢,介绍也介绍了,这不没成,我也不喜欢。我就随他了。”许彩珠这回才开始真正审视起儿子和于默陌之间的情感,说感动也是有的,谁没年轻过,谁没谈过恋爱,这样的爱情谁不憧憬。
“你能想开就好,我要是能像你这样也就好咯,偏偏我就放心不下我家那丫头,她可轻松着在家追电视剧,我呢,还得帮她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最后,也没落个好。”
“说正事,我到底怎么跟人家说好呢?”许彩珠拉了拉贺敏说。
“实说呗,就说你儿子想吃回头草,把以前的事情跟人家说说,估计能理解。”贺敏想了想说。
“说实话?”许彩珠吃了一惊。
“对,你想,你也不能把你儿子真亏成什么样吧?大家都在这俱乐部,常能见到面,你现在就剩打同情牌了。”
“恩,你说得也有道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一个人……呵呵。”许彩珠苦笑着看着贺敏,眼里竟是求救的眼神。
“行啦,我跟你去,谁叫我们就是有这么个交情呢。”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后,挽着手回到休息室,成伟还在,不过,这次,他身边并没有别人,他正一个人在翻着杂志。
“阿成。”贺敏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成伟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是贺敏,正想微笑着,看看旁边的许彩珠,眼睛又垂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么不待见我们呀?”贺敏见状心里虽是奇怪成伟的反应,不过,这样的场面她见得不少,难不了她。贺敏拉着许彩珠在成伟对面坐了下来。
“我岂敢,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没人情。”成伟手撑在两腿得膝盖上,头转向另一头说。
许彩珠听到这里心咯噔了一下,难道儿子跟那姑娘说什么了,这做父亲的也知道了,正在生她的气,这下可怎么开口,还没说什么,就被人给挂上没有人情的牌子了。
“阿成,我……“许彩珠想开口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贺敏见许彩珠不敢开口,就接着说,“阿成,你可知道,阿珠家的儿子以前可是我家女儿看上的。只可惜,她儿子心里就只有一个人,谁也装不下。要不,我也不至于还在这帮着我女儿相亲。”
成伟听到这里转眼看了看贺敏,这个故事他到没有听过,饶有兴致地想继续听下去。
贺敏见成伟听得津津有味,看来这同情牌还真打对了,又继续说,“我们贺周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两家的孩子也是看着长大的,小薇跟子渊就像青梅竹马一样,两个孩子处得也不错,我们家长呢,也有结这姻缘的意思。但是这段看似稳定的姻缘在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摇摆了。一个叫于默陌的丫头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之间的情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成伟听到于默陌的名字眼睛一亮,看来贺敏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说直白一点,大家都看得出,子渊喜欢于默陌那丫头。高中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上学放学,这两个人倒没有什么。只是到了大学以后,说确切一点应该是大一暑假吧,小薇去了英国,剩这两人在这边,这日久生情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这两个人对对方都有情感,很快,两个人就开始出双入对。我瞧这两个人也相处得很好,子渊也常露出难见的笑容。”
许彩珠一边听贺敏一边吃惊贺敏知道的比自己还多,观察如此细致,她自叹不如。
成伟也越听越来劲,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托着腮帮听起来。这些他曾错过的事情,如今却如听书般,把他拉回了于萍还在的那个时候,他很高兴认识了于萍,也很高兴认识了于默陌,这两个女人即使最后并没有和自己成为一家人,但是,在他的心里,她们两个就是自己最关心的家人。即使于默陌没有喊他爸,可是名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她的爱已经像一个父亲在关心自己的女儿,而于默陌也拿他如父亲般尊敬。这就够了。
“自那以后,子渊和于默陌也公开在一起了,我家小薇呢,独自一人去了英国。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贺敏转头看了看许彩珠。
“好,我说。”许彩珠接过话,趁着这个讲故事的氛围,很自然地说下去。“我所知道的,于默陌的妈在大学的时候去世了,剩那丫头孤零零一个人,子渊为了照顾她就把她接到自己买的公寓里。直到那丫头大学毕业的时候,家里的资金出现了点问题,那时候我就后悔自己的儿子跟那丫头往来,如果是跟小薇在一起,我们的资金问题就很容易解决。”许彩珠说到这看了一眼贺敏,贺敏理解地点点头,没说话,许彩珠便继续往下说,“我就去找那丫头说,让她离开我儿子。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跑去了加拿大,把我儿子一个人扔在国内痛不欲生,天天要死要活的。我那时候就很不喜欢这丫头,把我儿子折磨成这样。两年后,子渊估计是去了一趟加拿大,误会了那丫头跟别人结婚生子,伤心地回来,被我知道了,我就更生气了,你们都是做父母的,谁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痛苦地活着,当我知道于默陌从加拿大回来香港的时候,我赶到了香港数落了她一顿,还说了一些重话,也是我自己嘴贱,说了不该说的,遭来了那丫头的一掌,我没服气,也一掌回了过去。”
许彩珠说到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别把我当成最毒妇人心,我现在也很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那次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我儿子至今最爱的人。”
成伟听了也很有感触,许彩珠没有说谎,跟郭明翰跟自己说得差不多,他很佩服许彩珠的坦白,这么个年纪了还跟别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实在是难得。
“然后,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阿珠想替他儿子来这里相亲,对象挑到的是你家的女儿。”又到了贺敏也知悉的环节,接过话茬子说了起来。
“是,阿成,他们试着相处过了,可是……但是,不是你们家女儿不好,是我儿子至今还爱着于默陌,他接受不了其他人。所以……”许彩珠说得很抱歉,眉头紧锁,像是要求得别人的谅解。
成伟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许彩珠要跟自己说什么,这么说周子渊还是爱着默陌,不过,许彩珠竟然说他们已经相处过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不知道,还说什么默陌不好,然后又还喜欢着默陌,简直乱套了。
“你说什么?他们相处过了?”成伟问道。
“不好意思啊,上次我见到你女儿了,就直接帮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许彩珠说。
“你见到我女儿了?”成伟越听越奇怪。
“是啊,我看她戴着我给你的项链,这条项链可是我儿子一手设计独一无二的,不会认错。”许彩珠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说我女儿叫什么名字?”成伟明显感觉到许彩珠说的根本不是默陌,至于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要问默陌了。
“哟,阿成,你还真以为我会弄错吗?美玲啊。”许彩珠还是很自信。
贺敏被成伟这么一问,也分析了起来,照刚才许彩珠对于子渊的相亲对象的描述,跟眼前这成伟,好像是有点不搭调,难不成彩珠还真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我女儿不叫美玲。”成伟笑了笑说,果然是对方搞错了。
“哈?”许彩珠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可能,美玲明明戴着那条项链,而且她也没有否认。“不可能,我跟美玲说相亲的事,她满口答应,完全知情的样子。”
“依我最近对我女儿的了解,她最近根本没有相什么亲,有也是我一手推给她的其他男人。”成伟想了想上次把默陌推给King的情形。
“阿珠啊,你怎么这么大意啊。你被美玲那丫头玩得团团转呢。”贺敏也说起了许彩珠。
“那你女儿叫什么名字?”许彩珠也好奇起来,真正要给子渊的相亲对象到底是谁。
“其实,我的女儿你们都认识。”成伟饶有兴趣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说。
“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女儿是于默陌吧?哈哈……”贺敏以为自己很会开玩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许彩珠本来也想笑来着,但是看到成伟不动声色,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个姓于,一个姓成,怎么可能,再说了,于默陌从小没有父亲,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你还别笑,于默陌真是我的干女儿。”成伟等贺敏笑完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如重磅炸弹似的在贺敏和许彩珠面前炸开,炸得她们体无完肤。
许彩珠更是觉得颜面无存,想想成伟一直是自己崇拜的对象,即使是出了美玲的事后,她依然还是很欣赏成伟这个人。如今,自己竟然打了他的干女儿,还做了那些分开她们的勾当,如果自己成全了她们的姻缘,她早就认识了成伟,成为了一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受他对自己的审判,他不仅会讨厌自己,恨自己,更可能因为自己而阻止子渊和于默陌的往来,那她岂不是又做了一件破坏儿子感情的事。
“说实话,你找我相亲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只知道是有些误会。我那时候还很看好周子渊的,觉得他对我女儿不错,而对于接受你的相亲,我的出发点是不能让其他人离间了他们的感情,有误会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但是后来,我看你一直催促,想来一定有问题,我便找人了解了一下,内容跟你们说得差不多。老实说,我很气愤,我觉得默陌做了明智的选择,她的人生应该自己决定,她的命运不应该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成伟说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心疼于默陌啊。
“阿成,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受得住。”许彩珠见状,拉过成伟的手说。
“彩珠,人家阿成也不是那样的人,大家有事说事,还没到动手动脚的时候。”贺敏劝和着。
“就当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也不该欺瞒着你。你不也说了,你家子渊还是爱着默陌吗?我们能做的就是成全他们,还有什么苛求?”成伟这一句说得很上道,许彩珠对于如此宽宏大量的成伟,想起以前自己那自私的行径就想找个洞钻进去。
“是,是。”许彩珠点点头赞同。
“看看你们这两位亲家,我可真够够嫉妒的。”贺敏开着玩笑说。
“小薇也是我的干女儿,我们虽然没有成为亲家,成为家人也不错啊。”许彩珠拍了拍贺敏的手背说。
“恩。都是一家人。”贺敏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