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还在下着，连绵起伏的群山银装素裹。从远处缓缓走来两个人，是换了便装的古寿跟方仁伟。如果没有手里的军刀，两个人看起来跟普通百姓一样。
方仁伟背着一个包袱，古寿却是背了一张弓两壶箭。古寿自从练了老道士传授的功法，气力大涨。两石的角弓已经可以轻松连射十二次以上，所以呼延琮就从自己缴获契丹人的角弓里挑了一张最好的送给了他。
古寿看着眼前的群山对方仁伟道：“老方，咱们走快点，天黑之前就能穿过这片山区到那边的村子里投宿一晚。”
“跟你说几遍了，出来以后你得管我叫爹。现在你就不是古寿了，你叫方大奎，是我儿子。”
古寿拿这个这个最好占便宜的方仁伟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呼延琮安排了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呢。这年月，在外面跑江湖，还就这样的身份不会令人生疑。
“爹！走快点，成不？”年少丧父的古寿叫着还真有点别口。
“嗳！”方仁伟得意的应了一声，又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笑嘻嘻的对古寿道：“我说大奎啊，这次出来的时候刘大人还真给面子，足足支给了咱们十两银子。你说咱俩就去这几天的话应该花销不完这些银子吧？”
“放心吧，爹。只要咱们把该花的花了，把该办的办了，剩下多少你都说了算，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仁伟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咋能让你吃亏呢！一人一半！”
“爹啊，你也是刚成家，这钱你比我更需要。”古寿说完就乐了，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方仁伟只顾高兴了，也没听出什么别扭，只是拍着古寿的肩膀道：“你小子真上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只管跟着我，报你能安安稳稳的回家。唉，要不是军马有记号骑着去太扎眼，就可以不用雇大车了，又能省下不少银子。”
古寿这下是对这个只顾着计算自己钱袋的方仁伟也是彻底无语了。正当方仁伟边走边算计着回来之后能剩下多少银子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一个大雪堆里站起两个人，还大喊道：“站住，打劫！”
方仁伟跟古寿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把刀抽了出来。正当方仁伟犹豫着是该上还是该逃的时候，却见古寿收了刀，走上前，朝两人胸口一拳，笑骂道：“怎么是你们俩，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时，方仁伟看清了来人也把刀收了，走上前去，道：“你俩怎么也跟来了？”
“二叔有这样的好事只交给你俩，真不够意思。我们偷听到了，就跟来了。”冯磊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说道。
方仁伟听了急的跳了起来：“这怎么行，你们这是违反军令啊！”
冯磊满不在乎的说道：“已经违反了，现在回去了也是要受罚。老方，你要不带着我们，等我们回去就把你的小算盘跟二叔说，你刚刚说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
方仁伟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了，呼延赞又顺势道：“老方，我们是自己跑出来的，跟你又没关系。你只要带着我们，等回来的时候我再让那边当铺的掌柜多给咱们些盘缠，回来剩下的全都是你的。反正这次去也没什么危险，立了功我们俩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回来了也不会受罚的。”
古寿想了想对方仁伟道：“呼延说的也有道理，要不就带上他们一起去吧！”
方仁伟指着呼延赞道：“你是大人的儿子，跟我们不一样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是烂命一条，可是你……到时候我怎么跟大人交代啊！”
“不是有你吗，老方，我们信得过你！”呼延赞跟冯磊一边一个架起方仁伟就走。
“首先说好了，你们都要听我的！”
“没问题，你说往东咱们不往西！”
“嗯，不过这称呼还要改一改。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管我叫爹。”
“老方啊，小古子这身板装你儿子没什么，小赞子也勉强可以。可是就我这身板，你觉得装你儿子别人会信吗？嘿嘿，不如我装你弟弟吧！”
“嗯，就你长的这模样，到是不用化妆。”
古寿跟呼延赞异口同声朝冯磊道：“去死！”
就这样，一行四人顶着风雪上路了，全然不知淄洲城里的呼延琮在周强面前把桌子差点拍碎了。
被雪覆盖了的群山看起来哪里都差不多，要是没有熟悉道路的古寿，几人还真容易在这里面迷路。四人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山坳，走了多少山路，眼看天要黑了，终于听见古寿说道：“前面就是青石门啦，过了青石门，就没什么山路了，上了官道就好走了。那边也有村子，今晚怎么就在那里投宿。”
青石门是淄洲往南的必经之路，这里的山虽然不高，但是坡势极陡，山上全是松散的石头。平时就算没有下雪，人也很从山上翻过去。所以平时要是有大队人马去淄洲只能走这青石门，要不然就要往东绕道青州地界，往西绕道齐州地界。
这青石门两边的山就好似两扇巨大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中间形成了一个坡势稍缓的喇叭口。方仁伟看着这里的地势点头道：“嗯，这里还真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冯磊却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揉着腿道：“天都黑了，咱们赶紧到前面村里投宿吧，走了一天了，快累死了。我说老方啊，一会儿你可别舍不得银子啊，到村里多买点酒菜，我可要狠狠的大吃一顿。”
方仁伟连提醒冯磊要管自己叫叔这茬也忘了，只是装听不见，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四人在村子里借宿了一宿，第二天到前面的镇上雇了大车，又赶了一天路这才到了兖州地界。在离兖州城二十里的地方，一行人下了车，步行朝兖州城走去。直到城墙远远的出现在视野里，四人才在附近找了个林子，把随身带的兵器藏在了树洞封好，这才大摇大摆的向着兖州城走来。
“这兖州的城墙真高啊，啧啧，比咱们淄洲城大多了！”看着三丈高的城墙，城下车水马龙的人群冯磊先发出了感叹。
“这算什么，你们要是去了京城、东都、西都就知道了，那才叫大城呢！走，到那边的茶摊歇歇脚。”
城下的大道旁是一座简陋的茶水棚子，四周用草席子围着，里面放置了一个火炉。这大冬天的，进城出城的人都喜欢进去歇歇脚，方仁伟招呼三人朝棚子走去。
茶摊老板热情的将四人引进来，安排到靠近火炉的一张桌子上，又端上四碗冒着热气的茶汤。
“这大冷天的，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几位客官放心，茶水不要钱，管够！”
听到不要钱，方仁伟满意的点点头，吹了吹碗口的热气，喝了一口热茶。
“老板，先来十个面饼子吧。”
“客官稍候，马上就来。”没一会儿，老板就端上来一个陶盘，上面码放着十个烤好的面饼。“客官，您的饼子，这是小店腌制的野菜，送您的。”
“老板，你这饼子怎么这么小，这也太坑人了吧！”
冯磊抓起一个面饼，用力一握，原本就不大的面饼就更小了。几个人看着直皱眉头。
那老板连忙作揖道：“几位客官，不是咱这小店心黑啊，只是这半年来粮食价格翻着番的往上涨，慕容大人又加了很多税，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了。小店这也是不得已啊，生意不好做，各位客官，多多海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