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房檐上的恩忆露出微微的笑容,她倒要看看这一对狗男女东窗事发后有什么脸面呆在太师府。
可正在嘉木准备找工具撬门时,莲碧跟着一个五十岁出头,消瘦矮小的老妇人急急赶过来。老人穿着一件刺绣小灰衫,头发梳得光亮亮的,一看就是个精悍的妇人。恩忆认出来了,这就是素衣口中的郭妈妈,这郭妈妈以前是荣太师儿子容玉苍的贴身丫头,因为她细心周到,六年前便被老爷拨过来给嘉木使唤。说是使唤,实际上也就帮着莲碧打点一下三少爷的起居。因为老爷信任她,下人们也就特别巴结,什么事儿都抢着帮她做,一来二往的,她也就闲下来了。
郭妈妈见嘉木一头大汗地在那里忙活,便用那有些尖锐的嗓子喊道,“三少爷,你这是在干嘛,非要惊动老太爷才罢休么?”
嘉木一听老太爷,立马住了手,只怯生生地说,“我刚才听见琴音叫了一下就没声音了,我怕她出事儿。”
郭妈妈瞥眼见珠环涨得满脸通红,瑟瑟发抖的模样,便拉着嘉木的手,说道,“三少奶奶平日无病无灾的,哪会突然出什么事儿,我看你是多心听错了。”
“没有,我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要惊动老太爷?”郭妈妈见嘉木接不上话,便说,“这儿天凉,感冒了老爷就该心疼了,你听郭妈妈的话回去,三少奶奶这里有我,我保证她第二天完完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
“那小白?”
“猫本来就是夜间的生物,如今天气虽凉爽,但还有些躁动,她那些事儿你就甭操心了,会回来的。”
房顶的恩忆这么一听,瞬间心里像咽了条虫一样恶心,敢情这老太太还认为我在叫春不成?
因为父亲的关系,郭妈妈虽是下人,但嘉木也对她言听计从,虽心有不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让莲碧牵着走了。
郭妈妈见嘉木走远,也没多说,只瞅了瞅还在发抖的珠环,说道,“机灵点,如果三少爷闯进去闹了三少奶奶睡眠,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见珠环委屈含泪不止的样子,叹道,“这夜啊,还是安静些好。”
房内的琴音估摸着他们都走了,突然哭了出来,用拳头捶着嘉树的肩膀,责备道,“二叔你好坏的心,如果这件事情被揭发了,我该如何做人?我们陈家虽比不上你们容家位高权重,但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啊,你这样做,让我怎么活下去?”
嘉树亲吻她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他这不没进来么?再说被发现又怎么了,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只要你不介意抛弃现在的一切。”
“当真?”
嘉树唇角轻轻向上勾,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若当真,这便是真的。而且刚才那种偷情的感觉你不是挺享受的么?”
“讨厌!”琴音突然破涕而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又沉浸在了欢愉中。一场发泄后,嘉树便起身穿衣服,说看看天的样子,怕是真的要走了。
琴音虽不舍,但还是起身亲自为他开门,谁知却看见躲在一角默默流眼泪的珠环,火气倏地冒了起来,披着外衣走过去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这吃里扒外没良心的小蹄子,怎么不把那傻子请进来观赏观赏?”
“算了,我的好妹妹,她就是个蠢丫头,你再打,恐怕就要变得跟那傻子一样了。”
“傻了倒好,我好换个机灵的丫头。”
珠环一听,忙跪在地上磕头,请求三少奶奶不要打发她走。
躲在房檐上的恩忆早听到嘉树的声音,只冷哼一声,想果然是这二少爷,便从房檐跳下来,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们。
琴音本来还气着,一见恩忆那双深邃,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眸,下意识站在了嘉树身后。嘉树倒不惧怕这么一只小猫,只半开玩笑地说,“她该不是故意叫唤,让傻子来捉奸在床吧。”
“别说了,这么邪门个东西,早死了才好。”
嘉树在笑,但却让恩忆感觉到很冷,这种冷和嘉森的冷不同,嘉森给人是一种威严的冷,而嘉树,却是一种纯粹让人心里发毛的冷。她看着他的眼睛,往后退了退,完全无意识露出了猫遇见敌人警觉的姿态。
“你如果真的有灵性的话,那试着好好保护你那个傻子主人,这个家可是容不下他的,估摸着那一天,他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切。”
“二叔,我求求你,别这样和一只猫说话,我害怕。”
恩忆看着那双冷若深潭的眼,听着那像是提醒,更像是预言的话,心里一阵发麻,来不及细细品味,撒腿就跑。
动物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
容嘉木,你不是只是个傻子么,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危险的敌人?起初恩忆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兄弟不和,但刚刚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一闪而过的强大恨意。
动物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再靠近这个男人,不然他会像一只野兽一样啃得自己连骨头也不剩。
恩忆只顾跑,等到缓过气才发现已经进了嘉木的房间。嘉木本来忧心忡忡,见她平安回来,便一把抱进怀里,以为恩忆会像平日那样给自己一爪子,但却发现这小东西竟在发抖。
“小白,你怎么了,在发抖耶。”
“放屁,姐怎么可能在发抖!”恩忆想自己鬼都不怕的人怎么可能发抖,可就在张口的那一瞬,她清楚听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小白,你怎么会跑去琴音的房里,她有没有打你?”
嘉木满脸是担忧地看着她,爱怜地说,“小白,今后别去琴音那里了,她脾气不好,容易生气,不过也不是个坏人。”
“我……”恩忆瞬间觉得自己头上跳过了无数只草泥马,“那个女人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袒护她?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对,你没长心,因为你只是个脑细胞都死光了的傻子!”
恩忆越想越是气,想自己为他吹了大半夜的冷风真是不值得,朝他手臂猛咬一口,然后钻进自己的猫窝,怒冲冲地看着他。
嘉木哪里知道恩忆心里所想,想向前安慰,但恩忆却发出一声警告的猫叫,并亮出了那尖尖的爪子。嘉木见状,既不敢向前,也不敢去睡觉,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又跑了,只得坐在椅子上,委屈地看着她。
而这次恩忆单方面的冷战,却持续了整整一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