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迟紧紧地盯着沈芳菁,彷佛害怕她只要一眨眼睛,就会错过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沈芳菁略为沉重的脸色忽然消失,接着,嘻嘻地笑了起来。
错愕、诧异、耻辱,恼怒等复杂的情绪交集在沈挽迟的内心中。
“三姐,你刚才是什么心情呢,你不用告诉我,因为我也感觉到了,你在警惕防备,你以为我一定会说出一些理由来,好让你与我有共鸣对吗?三姐,你一直在猜,一直在防,不觉得辛苦吗?”
那复杂的情绪忽然化为零,沈挽迟现在的脸上是一副被戳穿的表情。
只是,她并没有想过,辛苦二字会由沈家的人来说。
罪魁祸首又是谁。
“连你都看出来了,还要向我要这个答案吗,芳菁,对你来说,沈家是你唯一的家,对我来说却不是,养我成人的是一个叫阿王的人,如果有一天,有人也拿你至亲的人的性命作要挟,你会不恨她吗?”
沈芳菁轻叹:“三姐,我说过了,我不是来当劝客的,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你回沈家的事,如何不该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难道三姐就没想过为自己以后打算一下吗?在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养育你的人,这个沈家有着许多与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你都要一并的恨了吗,那请你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三姐了?”
沈挽迟冷淡道:“你没有得罪过我。”
沈芳菁声音略大:“三姐虽然知道这点,但因为三姐恨奶奶,所以连我一并防备。”
沈挽迟欲要反驳,却又哑口无言,因为沈芳菁没有说错。
沈芳菁又道:“三姐也许会想我为何要与你说这番话,三姐也不用费神猜想,我是觉得同是沈家人,这种相处本来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三姐原来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日子不一定就是好,起码会选择一个自己过得好的方式生活。”
沈挽迟迟凝地看着沈芳菁,欲言又止。她看不透沈芳菁的想法,她的话真诚而自然,不像在骗取她的信任,但是,恰巧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她现在的心境实在难以辨别,信,还是不信,一切太乱了。
沈芳菁似乎天生就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沈挽迟每一个动作,她都能看懂。
沈挽迟还在踌躇着,沈芳菁心已不在刚才的话题上,沈挽迟的注意力也被她出乎意外的行为所吸引。
“三姐,这顿夜宵我应是最有资格吃的,你可不知,你一走了之,祖奶奶的头疼就发作了,今天沈家所有的杂务都交给我来处理,害我吃晚饭也腾不出时间。”
沈芳青边吃边评说菜肴,说它的产地,说它的制法,说它的配料,说它的香味。
沈挽迟也是吃过几口,方才觉得难咽,就被沈芳菁描述了几下,便觉得食指大动。
眼前木桌上的三碟小吃就被沈芳菁吃光了,沈挽迟马上反应过来,抢过她手中的筷子,叫道:“你是吃不上晚饭,我基本上是一天没吃过,留点给我啊。”
就在沈挽迟狂吃之际,沈芳菁掩嘴偷笑,心想,哄她吃一顿饭,怎么就这么艰难啊。
沈挽迟低头狂扫碗碟,偶尔偷看沈芳菁的表情,意外发现沈芳菁在偷笑,顿时明白一切,原来她在设法令自己吃了这顿宵夜。沈芳菁表面那么沉稳娴静,心里可灵精了。
然而,沈挽迟冰冷坚决的心还是被撼动了一点。不禁又在思考那个问题,沈家的人可以相信吗?还是暂时能相信眼前这个妹妹?
沈挽迟吃饱后,将木桌往旁边一移,倒头就睡上床。
太累了,不想了,睡吧。
大字地躺在床上,闭眼不动。
沈芳菁无奈地对着床上的人叫屈:“楚哥果然有先见之明,就怪我自己不听他的,非要和你借半个床位,哦,我知道了,也许在三姐回来的时候,楚哥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才会那样的提醒我。”
沈挽迟忍不住笑了出来,自觉地让了半个床位,心中则在诽腹:托黑云的福,沈孰楚还没有那个好运气。
以前是看见黑云就躲沈孰楚,现在是看见沈孰楚,就不想看见黑云。
第二天,当沈挽迟醒来后,沈芳菁已经离开了,冬鸣又带着一群白衣美人在她门前听候吩咐。
看见那一幕,沈挽迟直觉头晕,一群嫂子又在折煞她了。
沈挽迟在房间内暴走,抓过冬鸣这个领头,认真耐心地给她洗脑,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第一次上课,以失败告终。
沈挽迟在那一刻做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回她的祥凤院。
后来,冬鸣告诉她,沈老夫人给她准备了一个院子,叫祥凤院,里面有一间主房,六间偏房,一书房,一浴房,一棋房、一灶房,两客房,那晚她睡的正是其中一间客房。
祥凤院光听就觉得又大又豪华,等沈挽迟真正看过之后,她真心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这些浮夸之物都不是她所以重视的东西,她最为欢喜的就是冬鸣不必侍候她,那些奴婢全都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送走了冬鸣,又把那些奴婢遣出去偷闲,沈挽迟便一人在祥凤院里转。
浴房是她最关心的,早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在那里洗过一次澡,也就不看了。
灶房,经过昨日一事,便也打消了看的念头。
棋房,紫微王朝流行的是围棋,她在现代只会玩飞行棋,也就不去看为难自己了,转身入了兴趣最大的书房。
在现代,她经常逃课,却又不想浪费她母亲辛苦赚来的钱,便喜欢待在图书馆自学,看完了课本,就看课外书,但很奇怪,虽然她能定下心看完一本书,就是改不了自己的急性子。
后来,阿黎分析给她听,她能坚持读完一本书,并不是因为她有耐性,而迫不急待地追下面的情节或者得了一个答案,细心一想,她也赞同阿黎的观点。
沈挽迟走进书房,书架子上摆放的书又令她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现代。
一卷卷竹制书被她取下翻阅,竹卷又重又大,拿在手中极中,沈挽迟看久了,手觉得累,便将它放在书桌上,人坐在椅子上,危襟正坐地看着。
看了一卷接着又是一卷,这里面并没有引人入胜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手抄副本和一些日常记事。
但沈挽迟就是爱不释手,若有人经过,想必会以为她是个书狂。
事实,她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
这手卷上的字体,与娘交给她的那封信上的字体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些全是她亲娘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