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六年过去。
天刚亮,王家大门处“碰碰碰”地响个不停,挽迟捂着两耳,睡意惺忪地冲了出来:“岳大叔,大清早的您就放过我吧,不要再修了。”
正在努力修门的人就是挽迟来在紫微王朝第二个遇见的那位中年大叔,虽然他没当成她的替补爹,但是他为人仗义,见她们母女孤苦,就自动承担起她家的所有重活。这下,他就来修大门的门槛。
“不修不行,每天就只能修一次门。”岳大叔又提醒了她最为头痛的事。
紫微王朝柳河村有一习俗,女子十六前可以自行向中意的夫家投信,如果夫家也有意,隔日就会送来订婚信物,三天后下聘礼,择日成亲。若到了十六岁还未指婚,村里的未婚男子便可上门提亲。不限年龄,不挑容貌家势,迎娶唯一条件要将对方门槛踢破,每天只限一脚,能把门槛彻底踢毁的那一位,就能娶得美人归。
“唉,岳大叔和娘的苦心我怎么不明白,可是从十六岁生辰过后,我根本没睡过一天安稳的觉,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岳大叔,我之前提过的那个方法为何不考虑一下呢?”
岳大兵忽然停下敲打,怒容满面,语气威厉:“想都别想,你可是要嫁人的。”
挽迟扁嘴:“不嫁不是更好,可以侍候娘终老。”
岳大兵瞪眼:“你娘老了有我在。”
挽迟掩着嘴偷笑起来。
岳大兵自知说漏嘴,脸绕得如火般红,一时尴尬无语。
“这么快就嫌弃娘老了啊。”王夫人端着一堆布匹走了出来,挽迟像小鸟归巢似的,奔了过去,抱住了王夫人。
“娘当然不老啊,这村里还有人日夜想着娶娘过门呢。”
现在的挽迟可是现代穿越人,说话动作一直开放,紫微王朝的人比较保守,王夫人听见这么直接的话,一脸不好意思,捏着挽迟的脸颊轻训:“你这张利嘴啊,娘看岳大叔也不必修门槛了,直接让你挡在门口,用恶毒话语将他们轰出去得了。”
挽迟故作可怜状:“娘我说笑呢,我还不是想你过得好一点,岳大叔长得威猛,又有本事,您……”
“好了,娘要去一趟布店,你别再扯了。”
挽迟拉住正要转身的王夫人:“娘,您去布店做什么?这些好布不是要卖给大商家的么?”
王夫人脸色一变,又改口道:“对,娘糊涂了,娘是给大商家送去的。”说完,匆匆地出了门。
挽迟疑惑,坐在了大门旁边的木凳上:“岳大叔,你有没有发现娘最近出门特别频繁?”
岳大兵一怔,侧头看向王夫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少顷才开口道:“挽迟,你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挽迟眉头一扬,心想,这岳大叔思维也太跳跃了吧,话题一下子转到她身上,不过,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我啊,最想看到娘幸福,希望她能放下以前的事,和岳大叔好好过日子,而我就在你们身边慢慢变老。”
岳大兵微笑:“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这种想法的。”
挽迟坚定回答:“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也许这种想法不一定能成真,但我永远不会改变这种想法的。”
“不,你会改变的!”
“不,我不会改变的!”
“改变也没什么不好啊。”
挽迟站起来,生气地背过身:“岳大叔你为什么非这样说不可呢,在您心里,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
“咦,挽迟,你今天这么早就起来啊,难道说你是来看我踢门槛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岳大叔,您修好了吗,我今天排第一。”说话的是柳河村村长的三公子柳丰成,今年十七岁,从小就喜欢挽迟,为了娶她进门,每天赶早就来踢门槛。
柳丰成刚来,所以并不知道二人气氛不对,仍是一脸笑嬉嬉的。挽迟见柳丰成来了,借此告辞,出去散散心。
岳大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一叹:“怎么连性格都这般相似。”
岳大兵终于将门修好,正人侧身让路,表情忽然一变,像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一样,
顺手将门锁上后对着随时出脚的柳丰成说:“柳三公子,王夫人今日有贵客,请回吧。”
踢门槛在柳河村里十分重大的事情,除了家里有丧事,一百天不许打扰之外,其余时候,照常进行,柳丰成熟知规矩,但迫于岳大兵的犀利气势,只好作罢。
挽迟离开家里后,去找了王夫人,王夫人一直与三个大商家合作,然而,挽迟到达后,对方都告之王夫人没有来过,挽迟惊讶之余又在村里寻了一遍王夫人的身影,却完全不见王夫人人影,心中奇怪,就回了一趟家。
这一回,她却是大吃一惊。
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从门口延伸到客堂的家具全都被破坏掉,挽迟又冲到王夫人的房里,找到了重要的东西。那是一个盒子,王夫人一直把银子存放在里面,现在盒子好好的,反倒是不贵重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
挽迟赶到自己的房间,又一个疑点让她心惊,整个房子只有自己的房间是完整无缺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拧着眉头,细心分析着,柳河村是个岛村,一般人来此村必须坐船而来,村里的人说,这里离大陆地非常之远,除了商人来采购海鱼,很少人来此地。
村里的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纯朴,根本不会交怨,这么说捣乱她家的一定是外人,但是谁做的呢?
迷惑地走了几步,挽迟突然想到一个救星-
-岳大叔!
对,先去找他帮忙。
挽迟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来到大门却突然刹停,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低头一看,发现她家的门槛彻底被踢毁了。是谁干的?捣乱的人是冲着这门槛来的?她猜错了吗?这事与村里的人有关?
挽迟边跑边挂念着王夫人和家里的事,赶去的途中险些就摔倒,幸好这里树木多,扶住了身体。
然而,来到岳大兵的家里根本没有给她一颗定心药,看到与她家一模一样的情景,再次震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岳大叔也不见了!
是同一群人做的吗,手法如此相似,或许就是同一群人。
但是,那些人藏身在何处呢?这村是在一个小岛上,整个村就环着小岛建房,也并不大,半天也能走完了,白天也找了好大半天,也没有问到什么线索。
不管了,再找一回吧,也许还有遗漏的地方,挽迟又在村里疯狂地寻找起来。
先从熟悉的地方开始再到陌生的地方,每一处都没有找他们的踪影。
撑灯时分,挽迟已经筋疲力尽了,但她还是没有放弃,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拖地走着。
河风腥咸,船上的霓虹灯火映入眼帘,挽迟恍惚地看着灯笼一晃一晃,突然她被一块木板拌了一下,视线里的景物才从迷糊慢慢变得清晰。
这一瞬,她发现了什么--一艘船,这艘船上没有任何标志,这不是村船,也不是持有特权标志的商船,然而,她对这艘船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越发觉得可疑,挽迟向着那艘船走去,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引着她。
当她走上了船,身后的那块踏板突然被收了起来,挽迟的目光紧跟着那块踏板,转了身,接着,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在灯火柔和的夜幕下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宽大的袖口上镶有白色凸起的图案,图案栩栩如生,就像随时会跃上夜空似的。
对方从容不迫地将踏板往海里一扔,对挽迟有礼微笑,与此同时,挽迟的右耳边上方突然响起一把惊吼声。
“挽迟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