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葵璎从怀里拿出那张邀请函,带着淡淡的墨香。自己因为梁奕辰那个渣男惹怒了他,又不辞而别,虽然昨晚他还是友善地派人找她,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自古帝王的心思都很复杂,他们相处也有半月之久,她却还是摸不透他的想法。毕竟是个嗜血的暴君,这是众人皆知的。虽然对她一度忍让那也只是看在典狱官的面子上,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不舍却还是毅然决然离开皇宫的原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龙九夜会一剑刺死她。
默默地将邀请函放在会客厅的桌上,她准备去池子里洗个澡。说到这个池子,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建在寒府的后面,由琥珀色的大理石建成,有独立的烧水系统,好比温泉池。
考虑到龙祭寒,她特意建了两道门,男池女池中间隔着屏风,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去等了。
“你倒是挺会享受。”她刚走进女池便听见屏风那边传来典狱官的声音。
“用木桶洗澡多难受,又洗不干净。”沈葵璎用玫瑰花瓣泡澡,心里想着改日用玫瑰花瓣酿点沐浴露出来,不然光泡泡澡也没什么用处。
那一头又沉默了,直到十分钟之后听见水哗哗坠落的声音,她才知道龙祭寒洗完澡了。
扬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这样假扮情侣会穿帮的。”
正在穿衣的龙祭寒迟疑了一瞬,他的名倒是有人知道,不过他的姓氏朝中却只有龙九夜一人知晓,毕竟龙姓只有皇家子孙才有资格用。而他,早在出身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资格。
“祭寒。”他只说出了名,“祭祀的祭,寒冷的寒。”
“好奇怪的名字。”沈葵璎皱着眉,哪有父母给孩子取这么凄苦的名字?一听就是典型的冰山美男。
“喂!明天宴会的穿着打扮有什么特别要求吗?”再问他时,对面已再无声息。
“走得真快。”她嘟囔着从池子里出来,换好衣服朝她的新卧房走去。
卧房她隔出了两间来,她的那间在樱桃树旁,虽小,却被她装点得格外温馨,有空的话她还要去买个书架,好好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
※※※
第二天一大早便被重重的敲门声给吵醒,沈葵璎房间的窗户挨大门近,因而门外人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沈姑娘,王派奴才们来给您梳洗。”
她费力地睁开眼,梳洗什么的她自个儿就能搞定,还非要派一群人来打扰她睡觉,真想爆粗口。
龙祭寒习惯早起,便把门给打开了,顿时涌进来一群宫女,几乎把院子都给挤满了。
众人见开门的是典狱官,都纷纷畏惧地行礼:“奴婢/奴才见过典狱官。”
他的阴森神秘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又因为他的声音沙哑,神出鬼没,每隔一月便会去尸场念咒,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弄得众人都不敢靠近他。
今日虽是国宴日,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身披黑袍,没有半点喜庆的样子。放了那帮奴才进来,便轻叩沈葵璎半开的窗户:“起来。”
户主都发话了,她能不听吗?乖乖爬起来洗了脸漱了口,连饭都没吃就被蜂拥而至的宫女们团团围住,又是往她身上套衣服又是朝她脸上涂脂抹粉又是戴首饰梳头发。
在这里,她不得不佩服一下宫女们的专业素质,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她给收拾得妥妥帖帖:一袭紫莲薄纱裙,端庄又不失华丽的十字髻,唇上点了淡淡玫瑰色的口红,看起来清丽动人。
“姑娘真美!”宫女们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扶着她朝马车走去。
沈葵璎走之前也不忘锁好大门,又左右看了看,没瞧见龙祭寒的身影,忙问:“典狱官呢?”
马车的布帘被拉开,露出一袭黑袍,原来他早就上车了。
一个奴才趴在马车前,沈葵璎险些没一脚踩到他身上去。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奴才就是专门拿来伺候人上马车的肉垫。
21世纪的人没有太浓的尊卑观念,要她这样践踏另一个人的自尊她办不到:“你起来吧,我自己上去。”
谁知,那奴才竟然立马红了眼眶,快要急哭了:“姑娘不满意奴才吗?若是奴才做错了事,还望姑娘恕罪!”
见他可怜的求饶模样,沈葵璎于心不忍,忙解释说:“不是的,我只是不习惯踩着别人上马车。”
龙祭寒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忽然朝她伸出手:“快上来。”
沈葵璎抬头看着递到眼前的手,如枯木一般,难以想象这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的手。伸手拉住他,一股力气带动她轻而易举地上了马车,她回身对还跪在地上的奴才说:“你看,这样不就轻松上马车了吗?踩在人身上,你该多痛啊。”
从八岁起便进宫当奴才,肉垫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这样体恤下人的话来,一时间感动涌上心头,以至于连马车开走了他都还愣在原地。
“知道别人会痛就好。”龙祭寒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忽然开口。
沈葵璎还以为是在表扬她,颇为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这个人很替别人着想的。”
“我是说,你这么沉,还难得的有自知之明。”话锋一转,他道出真相。气得沈葵璎对他好感全无。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要问他宴会的事:“待会儿我叫你什么?相公?夫君?老爷?”
他们名义上好像还没成亲吧,龙祭寒唇角抽搐着回答:“叫我大人便是,你我未成婚,无需如此亲密。”
她捂嘴偷笑:“还小人呢,大人这名号听着真俗。”
龙祭寒没有理她,裹了裹黑袍,侧脸看向车窗外——皇宫到了。
“下车吧。”他率先走出车厢,沈葵璎跟在他身后钻出马车,一眼便瞧见面前宏伟的宫殿,今日是国宴日,里里外外都装饰得富丽堂皇,让人一看便知此国财力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