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日再次出现在凌筱月面前是在赏花过后的第五天。凌筱月一早起床收拾妥当,跑到饭厅里找吃的时,一踏入饭厅却看见凌啸日端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地拆吃着一只白嫩的小笼包。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揉了又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别揉了,你没看错,是我。再揉下去眼睛就要被你揉出来了。”凌啸日没抬头,钳住小笼包的筷子稍稍一用力,白嫩的包子皮被撕裂开来,浓厚热烫的肉馅汁流了出来将青瓷小碟浸染,瞬间肉香弥漫开,引得凌筱月肚子里的馋虫肆虐得更加严重。不过现在让她惊喜的不是她爱吃的猪肉馅小笼包而是啸日哥哥终于肯出现了!
“啸日哥哥!”凌筱月欣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凌啸日的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想念这个怀抱。凌筱月“忘情的一扑”完全忘记了控制力道,凌啸日虽有防备但仍是被撞得稍一趔趄,钳住小笼包的筷子稍稍有些松了些:“多大了还撒娇?”凌啸日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来,筱月坐下陪啸日哥哥吃早饭。”
“嗯!”凌筱月开心地点点头,能再次看到啸日哥哥温柔的笑脸,能再次听到他宠溺地叫她筱月,她觉得自己简直快乐得可以飞上天去了。她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了下去,一旁的婢女适时地送上一双筷子和一只青瓷小碟摆在她面前,凌啸日一边伸手为她夹了一只小笼包放进小碟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筱月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唔~”有些饿极了的凌筱月一筷子扎进白嫩的包子皮里,夹着它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肉香在唇舌之间扩散,她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我哪都没去,乖乖地在房间里看书练字。啸日哥哥不在,去哪儿都没意思的很。”这倒是大实话,她这些日子的确几乎没走出过卧心阁的偏房,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她只是偶尔会跑到凌啸日的书房外偷偷地看看他是不是还很生气。只是她没有提起自己研究羊皮古星卷这件事,既然决定要隐瞒,就要隐瞒得彻底。
“真的这么乖,哪里都没去过?”凌啸日收回的筷子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声音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当然了。啸日哥哥为什么这么问?”凌筱月嚼着包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武向北一直有为自己准备一日三餐,这不都是他安排的么?难道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出入卧心阁么?
“没什么。吃包子吧。”凌啸日黑眸中有光芒闪了闪,只是瞬间便熄灭了,他不再言语,夹起碟子里的包子送进嘴里。凌筱月那么单纯而疑惑的表情似乎否决了他的所有猜测,武向北也向自己回禀过,她这几日的确是足不出户,可是这几****在百花司的假山后见到的那一幕幕又该怎么解释?想到那轻笑中的暧昧,他的心就像是被锐利的猫爪抓挠着,有一种让人难耐的尖锐之痛。
所以他才愈加频繁地安排工作给云旭阳,本应三人同时进行的工作,如今全部压到了他的身上,为的就是让他无力再出现筱月面前。可是凌啸日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能杜绝云旭阳和筱月之间的联系。他们一次次地在出现在他面前,调笑着,依偎着,但待他想要冲过去质问两人时,两人却早已消失无踪。
可是现在筱月和向北却说,她从未踏出过卧心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不可能,他可以确定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么云旭阳是怎么瞒过所有人将筱月带出卧心阁的呢?
察觉到凌啸日的脸色有些难看,凌筱月有些担心地瞅着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啸日哥哥,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是不是筱月又做错什么事了?”他沉默不语地盯着她,盯得她后背直发毛,如果不是自己做错事,他干嘛这样看着她?
“筱月,”凌啸日脸上的表情柔了下来,却答非所问地冒出了句:“这几天没见我,想不想我?”
凌筱月像被烫着了似的,迅速收回手指,粉嫩的小脸上红晕迅速爬了上来,她扭捏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字,“……想。”怎么可能不想?已经习惯了啸日哥哥的笑声,习惯了啸日哥哥的气息,习惯了啸日哥哥的陪伴,这几日虽是能清闲地研读书卷,但浓重的失落感却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她,让她食不香,睡不安。
“那今日筱月陪我一起可好?”凌啸日的声音依然轻柔,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哈?凌筱月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眼睛,一天都跟着啸日哥哥的意思就是……啸日哥哥要让自己陪着他去处理山庄事务么?
“筱月不愿意么?”凌啸日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不是!不是!”凌筱月赶紧否认,她不是不愿意而是被吓到了,要她去面对那十二个老头子?想想都觉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当然很想陪着啸日哥哥,只是在想,如,如果我陪着啸日哥哥,十二长老会不会有意见?”估计不仅仅是有意见那么简单吧?
听见她说很想,凌啸日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们有什么意见?只要筱月愿意,可以每天都陪着我。”他就是要把她绑在身边,断绝一切可能。他已经安排了武向北今日留在筱月房间内潜伏,如果真的是与云旭阳带走筱月,自己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如果真的如筱月所说并无此事,那么他也该查查这段日子里与自己接触的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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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向北受命留在卧心阁偏房——凌筱月的卧房埋伏,虽然他并不十分赞成凌啸日的做法。但他是主,而自己是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他亦是知道云旭阳心思缜密,武功高深,所以为了隐藏自己,他飞身上了房梁选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匿起了身形。只是他不知道当他悄悄敛了气息的同时,却惊醒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蝶澈。
其实说是惊醒并不会准确,准确地说应该算是惊吓。因为原本如往常一样躺在房梁上小憩的蝶澈,突然感觉身侧起了一阵小小的凉风,她下意识地挪移身体,同时睁开眼,目光却冷不丁撞上一张近在咫尺又棱角分明的脸。心脏猛一收缩,她差点尖叫出声,还好本能反应够快,纤细的手掌第一时间覆上了双唇,将尖叫声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这张脸她认识,他是武向北。蝶澈心有余悸地睁大双眼,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姑娘的卧房里?而且是以这种做贼似的姿势藏在房梁上。还好自己闪得快,也幸亏这根够粗,要不然这厮岂不是要压到自己身上了?虽然他看不见她,但这并不代表自己是透明的,如果正面接触,还是会被发现的。
鼻尖飘入的若有似无的香气让武向北微微皱眉,这股香味虽然几乎淡不可察,但却与凌筱月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而且他身前似乎有暖暖的体温传来,似是有人静卧在他身侧。他警觉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只是除了他自己的呼吸之外他没有听到或者感觉到任何其他的声音。难道是自己的幻觉?他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躺回去。心里还是疑惑,难道说昨夜筱月姑娘突然有了使用熏香的兴致?但为什么这熏香隐隐有一种让人心莫名悸动的味道?
武向北猛然坐起的动作让蝶澈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拼命屏住呼吸,尽力拉远自己他的距离。这个时候她并不敢贸然翻身下地,武向北的能为并不在她之下,万一弄巧成拙会害了她家姑娘。还好蝶影因为不放心姑娘而跟随在啸日少主身后出门,不然以他那壮硕的身躯肯定会更糟。看着他重新躺下,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地有所松懈。趁着武向北动作之时,她悄声转身落到了地面,落地时还警觉地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身子并未再动,似是没有察觉,蝶澈这才小小地吁了口气,想起刚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心没来由地再次狂跳起来。
棱角分明的眉眼,幽深无波的黑眸,虽是英俊有余,但那比蝶影更显僵硬的面皮,活脱脱就是刚刚诈尸出来的。蝶澈找了个角落猫起来,有些不满地盯着房梁上那个一动不动似乎石化的男人,果然人吓人,吓死人。这个武向北想来是跟着啸日少主时间长了,这吓人的本事真是学得青出于蓝了。以后看到他自己绝对要绕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