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让安然一早上备受煎熬的“新人”严丹是多尔同父异母的妹妹。
得知真相的安然,瞬间红了脸。
就像一招金刚拳打进了棉花糖,狰狞表情瞬间变得满脸尴尬。
这,才是真尴尬啊。
好在,多安培又及时救场,开始给她介绍严丹的背景。
当年,小时候就随父母移居德国的父亲安青一,因公事出差回到国内,与一个女子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爱情。
那个时候,安青一已经有了一个美满家庭,一个漂亮知性的妻子,一双令人羡慕的儿女。
被爱情燃烧昏了头的安青一,却曾一度抛妻弃子,不顾事业,差点不回德国。
后来,安青一却决绝不回头地离开了那个国内的女人,和他当时误认为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回到了德国的家庭。
很多年后,安青一才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误会。
女儿,是她亲生的。
那个深爱他的女人不忍心看他备受家庭压力和舆论道德的煎熬,编造出了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粉红韵事,让他误会他们的女儿非他己出。
爱之深,恨之切,他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离开他们。
前几年,得知真相的安青一,让刚刚博士毕业的多尔回到国内,帮他调查那母女俩的境况,并照顾她们的生活。
严丹就是那个私生女儿。
多安培说,在国内这两年,多尔和严丹这兄妹俩经历的故事也足以写成一本书了。
安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多尔那时候毕业拒绝了国际公司的邀请,也对多尔口中在中国两年的“秘密”恍然大悟。
原来是奉父亲之命前去寻找妹妹。
“让多尔以后慢慢给你说吧。”多安培笑着看安然和自己的弟弟。
安然虽然很好奇,什么样的寻找经历让多尔也像他父亲当年一样,两年都不回德国。
更好奇,多安培和多尔这对奇葩姐弟为什么宽容度竟然大到,能够与父亲在外的私生女和谐相处成这样。
他们的母亲作何感想呢?也就是那依然漂亮温柔知性的夏路阿姨。
是啊,再渲染得如何轰轰烈烈的真爱,和一个有夫之妇生下女儿,说到底,就是小三儿嘛,还是差点儿逆袭的小三儿。
安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太喜欢多尔的妈妈,才会如此偏见地恶毒。
因为她转念又想到,当年严丹的母亲,能够为了安青一,使出那样毁誉自己清白的手段,让安青一毫无愧疚地回归家庭,想必也是难得一见的女人了,这大概也是真爱了吧。
大概,也许很多东西本就无法用规则和常理去判定,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况且,在他们那样的大家族,也许,这样纷纷扰扰的事情并不足为奇吧。
这么一想,安然觉得是自己太庸人自扰,替多尔一家瞎担心了,也就暗自松了一口气。
加上因为自己小心眼儿引发的早餐乌龙对垒事件,已经让她觉得够丢脸了。
便也暂时没精力和心情在这个早餐时间,去过多好奇和操心多尔的家务事了。
好在,严丹是个内敛姑娘,多安培也亲切自然,暂时没有属于别人的多尔又在旁边关怀备至,安然对自己的无比懊恼也慢慢消失,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吃早饭。
这个剧情狗血的上午时光也快要飞速地过去了。
大家好像还在兴头上,但安然心里藏着事想对多尔说,神色就时不时的有些游离。
她正在思考要不要改日找他认真谈谈,就听见多尔说:“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撤了?”
多安培和严丹这才笑着打趣:“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过二人世界了啊,严丹,咱们也当了一上午的灯泡,也该闪人了。”
说完,冲着安然笑。
安然慌忙说:“好久没见安培姐姐,心里特别想念的,又是第一次见严丹,很开心,一上午聊得这么愉快,真想和你们这么坐下去,但是,真是有些事……”
安然看了看多尔,欲言又止。想着,今天大概也不合适宜,干脆就下次给他说好了。
这个时候,安然无意一个转头,却变了脸色。
她死死的盯着落地窗外面,蓦地站起来,神色有些奇怪。
匆匆对三人说:“安培姐、严丹,下次约你们,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多尔平静地站起来让她,她快速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正看着他的多尔轻声说:“改天,我找你,有些事情,好久了,想跟你说。”
多尔也不问什么事,朝她微笑点头。
深潭般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了,凉薄的嘴唇,颀长的身子,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他包裹在柔和的光线里。
安然就像初次见他般,怦然心动。
还好他还在,还好没有失去他。
安然朝他笑笑挥手,急切地走了出去。
她朝着街道另一边一个即将隐没在街转角的人影追去。
“喂,律师!”她追上他,急切地喊着。
那个略显刚毅的背影转过身来,好奇地看她。
“果然是你!”安然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白气。
那个人的脸菱角分明,浓黑的眉眼,坚毅的鼻梁,抿紧的嘴。
他神情明显顿了顿,冷冷开口到:“我不认识你,小姐。”
安然直起腰。看了他几秒。
“你是我七年前在MUT醒来时候,帮我办理遗产接受的那个律师。我记得你。”安然露出一副你别想狡辩的神情。
还补充了一句:“你说话的冷冷味道都没变。”
那人听了竟然嘴角往上扯了扯,笑了笑。
但是整个人还是凉冷的。
他似乎要撇清到底了:“我不是律师,不知道你说的MUT,也不知道什么遗产,更不不认得你。小姐,你大概真的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走。
安然可不愿意放过他,在没收到那封信,没接到只有呼吸声的电话之前,也许,她碰见这个人,最多只会笑笑,打个招呼。
毕竟,她早就花时间想明白,与其苦苦捶打追问一片空白也毫无意义的过去,还不如厚着脸皮去过五彩斑斓的现在和未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切都被那封信和那电话改变了。
不,应该是被多尔改变了。
她需要自己的过去,才能更安心的爱多尔。
她想要毫无包袱地对他好,想要无所顾忌地珍惜那个温暖如斯的人。
而她那隐隐约约却如鬼影撞撞的过去,显然阻碍了这一切。
为了多尔,她需要过去。
因为深爱多尔,她愿意把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一并摆在他面前,透透彻彻,清清楚楚,然后,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这样,对那么好的他才足够公平。
而眼前这个人,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目前看来,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也许上天怜悯,竟然让她在这样一个上午,竟然奇迹般的看到他。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刻,这位“律师”在安然眼中,无疑于一头饿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狼眼中的羊。
她怎么肯放过他。
“不要走。”安然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大衣袖口。
那人似乎也有超乎安然想象的执着,抵死不认,甩掉安然的抓扯,大步走着要离开。
抓扯间,从他大衣口袋“啪”掉下一个东西。
虽然这个人挺可恶,但安然本着拾金不昧的精神,还是低头准备帮他捡起来。
转瞬间,他竟然消失在街头,不见了踪影。
安然懊恼得无以复加,到口的羊就这么跟丢了。
可是,当她低头看手中,那人掉落的名片夹时,再次觉得,人生如戏。
黑色名片夹上,赫然写着:“派克律师事务所”。
关键是,当安然完全把尊重别人隐私的道德感抛之脑后,好奇打开名片夹第一页时,看到第一张名片上,更加赫然的有两个字:“卢必”。
派克律师事务所,不就是江颜工作的那家。
卢必,不就是那信上提到的那个,骂和她是“一对狗男女”的“狗男”名字。
信息量过于巨大,安然站在街头,晒了半天太阳,才恢复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