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乱军之中，一箭取上将之首级！
许桓和扎图，都被李信这惊世骇俗的一箭震住了。
不仅他们，战场上所有的人，不管是李信所部，还是代善残存的中军，抑或是多尔衮与阿济格的骑兵，能够看见代善被一箭射死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百二十步！
一支长箭！
就杀掉了金国的大贝勒！
两红旗的中军，终于崩溃了，无数的防守阵势，被李信麾下的铁骑突破。
“大贝勒战死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代善的死讯，传到了战场的各个角落。
原本还在奋力搏杀的两红旗战士们，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旗主都战死了，他们为何还要跟昔日的兄弟们厮杀？
对面是名震金国的阿尔萨兰，还有两白旗的贝勒、将军们，在自己的旗主死后，投降他们，并不算一件丢脸的事情。
“颜扎家的崇年哥，我是舒察哈尔家的阿灿啊，别打啦！”
“原来是阿灿老弟啊，我是身在红旗心在女真啊，早就不想打了，阿尔萨兰将军有赏赐没？我还有五两银子的赌债没付呢。”
随着颜扎崇年的投降，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几乎已经看不到还在反抗的两红旗将士了。
黑压压的人头，跪满了一地，刀剑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命令投降的士卒，去东边山脚下集合。”
李信的军令，很快就传达下去，眼下还不是瓜分战利品的时候，多尔衮和自己之间的战斗，转眼便会爆发！
看着跪倒在自己马头前的镶红旗固山额真博尔晋，阿济格并没有停下，而是率领麾下将士，直接朝李信的左侧撞去。
二十三岁的阿济格，军功显赫，又是镶白旗的旗主，在金国的声威，并不比别的贝勒低。
横在马头旁的长刀，割断了一个平壤士卒的大腿，那是一个轻骑战士，在阿济格冲过来的时候，他的长矛，早就对准了这个贝勒爷。
扎鲁特一役后，岳托、硕托和阿济格等人，都被皇太极封了贝勒，既是拉拢的手段，也是平衡权力的举措。
可惜这个战士的武艺太差，在他的长矛及身前，阿济格借着奔马的力量，割断了对方的大腿，然后一冲而过，杀入李信的平壤军中。
从敌人变成朋友，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从朋友变成敌人，则是转眼之间的事。
跪在地上的近四千名两红旗残余将士们，已经完全糊涂了，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平壤李信和两白旗，怎么一下子就打了起来？
“去东边山脚！”
颜扎崇年带头高喊道，发小舒灿是不会骗他的，有五两银子在李信那儿呢，当然是投奔平壤军了，莫不成还去两白旗当旗奴？
有人带头，四千两红旗将士便一窝蜂地往东边跑去，将多尔衮的来路完全挡住！
“向前冲！”多尔衮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压过这群溃兵，李信的人头，在等着我们去取！”
“大汗有旨意，阿敏与李信叛国自立，立斩不饶，取其首级者，封台吉！”
无数的喊声，从两白旗的骑军中爆发出来，响彻在附近的山岭间。
“台吉？”李信冷笑道，“杀了代善，不是总兵就是贝勒，到我这儿，居然还是个台吉？”
“传令下去，有斩杀多尔衮者，为肃川城守，世袭罔替！”
“接朝鲜领议政、平壤大都护府元帅令，有斩杀多尔衮者，为肃川城守，世袭罔替！”
在李信的军中，同样爆发出无数的喊声，威风不逊两白旗。
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个无名山口的战斗结束后，胜利者，将席卷整个朝鲜北部，势不可挡。
倘若李信失败，则平壤不保，阿敏也只能成为丧家之犬，在朝鲜和金国的夹击中，很快败亡。
倘若两白旗失败，那么从平壤、肃川，直到鸭绿江畔的义州，都将为李信所得。
失去了五万能征善战的八旗劲旅，皇太极已经没有兵马再南征了，只能撤回在朝鲜的所有军队，勉力维持与大明和察哈尔之间的战争。
等着李信的，将是从金国派来的议和使节。
双方都需要整顿兵马、恢复实力，至于何时再次决战，没有人知道。
这一战，双方都输不起！
多尔衮指挥着兵马，分为两支，一支趟过那群两红旗残兵，直击李信的侧翼！
一支绕道而过，从山坡上直攻李信的身后！
再加上另外一面的阿济格，三面夹攻，让李信无法抵挡。
“两白旗要杀光我们！”
颜扎崇年手中举起长刀，这是他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死亡后扔在这儿的。
上千名手中有兵器的两红旗士卒，与多尔衮的士卒混战起来。
没有兵器的残兵们，也在战场上四处奔走，寻找趁手的武器，就算不跟两白旗火并，也得保命啊！
一时之间，多尔衮的分兵之策，只有从山坡上绕道的那支，成功冲了过去，而另一支，则陷入了两红旗那混乱的人流中。
颜扎崇年对五两银子的渴望，居然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战局！
刀枪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血液混着泥土，流淌在战场的四周。
从李信和代善开始决战的那一刻起，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的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
普通的士卒们，都不是李信、许桓和多尔衮这种天赋出众的战士，体力的下降，让双方的冲撞，开始变得有些软弱无力。
但这毕竟是战场，没有谁会真正软下手来，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杀死对面的敌人。
两军都在苦苦支撑着，看谁先倒下去。
多尔衮的军队，无疑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在与代善的战斗结束后，多尔衮还有六千余人，分成两支，一支三千。
阿济格还有两千五百多人，就算有一支军队被两红旗的溃兵们暂时缠住，那也有近六千人。
而李信的平壤军，眼下还有不到四千人，并且还是当面迎击代善，战士们的体力下降，可想而知！
六千精兵对四千疲卒！
多尔衮有绝对的把握，将李信斩于马下！
这个天下，不是皇太极的，也不是阿敏、代善的，更不是李信的，而是他多尔衮的！
太阳逐渐西沉，多尔衮亲领的三千骑兵，离李信的后背，越来越近。
只要跟李信的军队一接触，加上对面阿济格的攻击，平壤军的溃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闵度和库尔泰呢？”李信的左肩，被一支长枪近距离戳了一下，血已经渗了出来，他怒瞪着扎图，“为何还不出现？”
库尔泰是闵度的副手，也是吉楞比的堂兄，跟海塔一样，同样疯狂地崇拜着李信。
舍己救人、武勇盖世的英雄，总是能得到豪杰们的青睐。
“也许是山路难行！”扎图看着后方的山道，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元帅！”许桓怒吼道，“多尔衮从后面杀上来了，我去冲一阵！”
“不行，”李信摇了摇头，“你的腿上中了一枪，我去！”
他拔马飞奔，对着军中诸将大声喊道：“谁敢与我同去迎敌？”
一员年纪轻轻的小将杀了身前的敌人后，举枪回应道：“我！”
又有五、六十名战士应声而出，李信高声笑道：“随我杀敌！”
几十人，就敢冲击三千人，这个李信，不是疯子，也是个傻子，多尔衮将长枪平放于马头前，等着挑下李信的首级。
六十人，对三千人！
试问这天下，谁还敢跟李元帅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
一股豪情，在平壤军中爆发出来，数千人齐声高呼：“元帅，必胜！”
“愚蠢！”
看到对方的士气高涨，多尔衮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在他身侧的山道上，响起了越来越响亮的车轮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