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儿根据水衍云他们总结的失踪人的相似之处,给尤万金父女捏造了一个身份:一对穷困潦倒的父女流落到绯霞城,父亲身兼残缺,女儿以卖编织品勉强糊口。为求真实,唐允儿给尤万金父女准备了比他们现在身上的粗布衣服,还要破,还要粗的衣服,还特别租了一间又小又简陋的小房子给他们,作为在诱敌期间的居住地,为此尤语茉又激烈反对了一阵,但唐允儿并不在乎,她不否认有故意整她的私心,不仅选了一间又破又脏乱的,还挑了全绯霞城最破烂的房子,但也是为了案子呀,为了能查明真相,当然要力求真实,选一间贴合他们身份的地方,如果在外面装贫困,晚上又回到他们住的宅院,肯定会被跟踪来的人发现而暴露,他们还怎么绑人?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嘛。
这趟出行,让唐允儿摸透了尤语茉,就是脑袋用来当装饰的没脑娇气女,整天耍大小姐脾气,什么事都听尤万金的,满脑子都是她的皇后梦,全身上下都是命门,但最大的命门就是她的皇兄。
所以面对尤语茉的抗议,唐允儿压根不看在眼里,不仅抬出了公主的身份,还把皇上搬出来压制她。这让尤语茉更恨唐允儿了,但为了日后能进宫为后,再多的不满只能拼命压制下来。
计划如期展开,尤万金父女装作是偶然路过添香阁被香气吸引而入内,而他们的身世背景和打扮也引起了香娘的注意,拿到了那个特别的脂粉盒。
晚上,尤万金父女化妆成挑夫,回到了唐允儿他们居住的院落。
唐允儿他们早已在议事厅等候多时,尤万金一到,就把从香娘那里得到的粉盒放在桌子上,跟水衍云他们描述今日的情况,期间还不忘拍唐允儿的马屁,夸她聪颖,懂得用旧屋子的霉菌味来打消香娘的疑心,让她认定他就是一个贫苦的糟老头,手脚都不灵活,松懈她的警觉,让她放心的不用上前查证,虽然尤万金嘴上那么说,但心里早把唐允儿骂了千万次,身上那股味别说是香娘了,连他自己都厌恶得想吐。
黑令棠拿起桌子上的脂粉盒,打开盖子仔细的闻了闻,问:“尤大人,对于这个粉,香娘有嘱咐过什么话吗?”
尤万金想了想说:“她说让语茉连用三天……”
这时,尤语茉打断尤万金的话,用高傲的语气说:“这是因为我天赋异禀,身体本来就有馨香,只是用这个脂粉来提升一下,香娘可是说,若是换了一般的人,哼哼,连着用三个月都不一定会有我身上一半香!”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看唐允儿、姜翠杉和段喜萱,好像话里所说的“一般的人”就是她们。
唐允儿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姜翠杉和段喜萱都不吭声,心里同时都在想着,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被香娘夸两句就飘上了天,她闻不到她身上发霉的味嘛?她们隔离一张半桌子的距离,都被熏得想吐,真不明白她哪来的自信。
女人的思维千回百转,但男人通常只会抓住重点。水衍云从黑令棠手里接过粉盒,玩味的咀嚼着尤万金的话:“连用三天?”把粉盒放在手里来回转着,这个粉盒真的很不寻常,现在所有的线索矛头都指向了眼前这个小小的粉盒,这几宗失踪案的秘密都藏在这个粉盒里吗?
尤广然也拿过粉盒,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突然若有所思的说:“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里有闻到过……”
霎时,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尤广然,除了还沉溺在自我馨香里的尤语茉。
“我跟着军队在西域驻扎打仗的时候,有闻到过类似的香味,因为香味很特别,所以很有印象,但我不能十分肯定是一样的味道,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不能确定是否是一样的,只能大体记得。”
“那场仗什么结果?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水衍云问。
“特别的事……”尤广然顿了顿,回忆道:“虽然那场战役也是我军大胜,但期间有一次敌军不知为何会得知我们中心军营的驻扎地,连主帅帐都能准确的找到,傍晚时分刚过就有一支小分队急冲进军营冲向将军帐,想直捣黄龙,幸而我军训练有素,很快就将分支军队打退,挽回了局面。”
“会不会是内奸所为?”
尤广然摇摇头,“军中律令所有征战中的主帅帐要在每日傍晚时由主帅决定更换位置,不可在同一帐内连宿,那次袭击是傍晚时分刚过一点,主帅帐按军律刚更换,如果有内奸,也来不及通知敌方。”
“主帅帐是否有标记或是有些不同之处?”
“主帅帐的更换,只是由主帅本人更换帐篷,并且为保安全,所有将领包括主帅的帐篷外面都是一样的,如果只靠外观分辨,是看不出来的。”
“既不是内奸,也不是单凭观察,那次袭击有查明原因吗?”
尤广然摇摇头,“不了了之。”那次袭击很突然,虽然挽回了局势,但也有一定的伤亡,那场仗因此打得有些吃力,整日忙着打仗,最后勉强打赢敌方,那还有精力去查明那次的袭击?
黑令棠转过头对姜翠杉说:“姜小姐,你之前从失踪的姐姐那里取得的粉盒还在吗?”
姜翠杉点点头,“我放在房间里。”
“麻烦姜小姐拿给我,我找御影去查查看,这个香味到底是什么。”
姜翠杉又点点头,离开议事厅回房间取粉盒。
提到御影的名字,唐允儿突然想到什么,问水衍云:“水丞相,你的护卫奎石和烈焰呢?怎么这次没有跟来?”他那两个如影随形的护卫,怎么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了。
“他们在别的地方办些事情,到时就会来绯霞城跟我会合。”水衍云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看到唐允儿还想追问,水衍云马上转移话题,对尤万金说:“尤大人,现在敌人应该已经上钩,把你们列为下一个目标,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若有什么情况,就发信号给我们,我们安排了人手暗地里保护你们,请放心。”
听水衍云那么说,尤万金反而有些犹豫:“水丞相,你认为敌人已经上钩了吗?我们今天离开添香阁,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会不会搞错了方向?粉脂盒的不同只是凑巧?”若真把他们列为下次的目标,不跟踪他们,能找的到他们吗?
“尤大人请放心,我们不会放弃找其他的线索,若粉盒的事只是凑巧,就当是给你放个假,休息几日。”唐允儿眨眨眼说着,心里早就抑制不住的大笑,她就不相信,那个房子能让尤万金父女有休假的心情。
不待尤万金再发表一番“感激”之情,唐允儿又说:“天色不早了,尤大人带着令媛尽早回那边的房子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我已经吩咐好下人在扁担里装上了酒和菜,大人还是尽早回去,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那种屋子里吃熊掌鱼翅都不会有滋味!尤万金在心里骂道,但表面上还是好言好语的说:“是,臣这就带着语茉回去。”
然后尤语茉又来了意见:“为什么要回去,既然天色已晚,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早再去不一样吗?”
唐允儿像是早有准备,说:“尤小姐,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不知道敌人有没有把你们列为目标,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行动,什么时候行动。要是他们今晚行动,你们不在屋子里,他们到哪去找你们?”
“依公主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当诱饵等着他们来?”
唐允儿点点头,话里带刺的说:“尤小姐果然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为什么?我不要!”尤语茉大叫,她又不是傻,等着被人抓,要是有个万一,那不是跟那些失踪的人一样都回不来?而且之前她说的是让她引诱敌人拿到粉盒,没有说要她继续当饵等敌人来抓啊。这个该死的丫头,这么危险的事,她自己不做,身边那么多贱民也不用,就找上她,她绝对是故意的。
唐允儿沉下脸色,语气冰冷的说:“尤小姐,这次来绯霞城是查案,容得你说不要就不要?请你配合我们的查案!还有你该感谢我们给了你一点价值,让你终于有了一点用处!不然做摆设都不够格!”
尤语茉气急的狠狠瞪着唐允儿,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她以为她是公主就了不起吗?论用处她唐允儿也是一无是处。
尤万金看情势不对,连忙开口打着圆场:“对不起,公主,语茉她今天太累了,情绪才会这么激动,她很愿意为唐月王朝、为皇上尽一份力,这件事交给我们,我们现在就回去守株待兔。”说完就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尤语茉离开了议事厅。
尤万金走后,唐允儿也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反正戏耍的主角都走了,那就散场走人,反正来日方长,她会让尤语茉明白,要是她执意要进宫,她就要继续忍受她的恶整,而且一定是今天的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