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慕容乐昏倒之时,苏凝芙已及时扶住了,并不可能有任何磕磕碰碰,所以,伤及骨头一说,不过是说辞。
更别说皮肤青紫了。
慕容乐眨着眼睛望着母亲,在对方眼中瞧到一份睿智与宁静,心随之一松,有几分感动与庆幸。
“墨玉,去取一些消肿化瘀的伤药来即可。”慕容乐当下对地上的墨玉吩咐,无形之中赦免了她的罪责。
“小姐……”墨玉本是一脸死灰之色,听到吩咐,错愕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别跪了,去吧。”慕容乐将头倚在母亲肩膀上,心中已认同这个突然冒出的母亲。
“是,小姐。”墨玉面露喜色,感激的望着她,随后极速离开去取伤药。
母女二人自顾自的说话,一侧的李父也只能静候着毕竟是他儿子不像话,还差点让慕容乐冻死,他只能理亏。
“李伯父、李伯母,经此一事,乐儿心神倦怠,只希望李公子能将诗茵早日娶进家门,诗茵自幼爱慕李公子,纯洁稚嫩、端庄贤惠,必定能做一个好儿媳,乐儿无福,往后不能伺候二位长辈了!”慕容乐任由袖口大敞着,也让诸人将那粒猩红朱砂痣看的分明。
她说娶,而不是纳妾。
委婉含蓄的话,依旧是之前的意思:解除婚约。
李琦震惊的望着她,压根不记得遮掩脸上的印记,瞪大眼睛盯着她的双眼。
她所说的,明明就是自己想的,可心中却有一股抑郁之气,怎么也疏散不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伯父知你心中委屈,也知你贤惠守理,琦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莫要当真。”李父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想到今日的情景,又觉得慕容乐当真知进退,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于是耐心劝到。
“乐儿,你莫要恼,你伯父已教训了琦儿。”李母一脸菜色,说道教训时,明显有些怨气。
慕容乐并不急着接话,她瞧了瞧跟随李父前来的官僚,虽然看不出这些人的官位品阶,但必定在李父之下,所以才没有驱散,,也不怕惹出流言蜚语。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越多,对她越有利。
“伯父伯母,不是乐儿不愿,只是李公子真的无心于我!”慕容乐正襟危坐,虽然是在床榻之上,却也有一份独有的镇定与贵态。她恭敬的望着李父,苦涩摇头,一副为难的模样。
“那你对琦儿,可有情意?”李父对慕容乐直白问。
“从前有,如今……”慕容乐思量着,欲言又止。
她苍白的脸越发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已表露她后面要说的话。
“既然你对琦儿有意,为何还要替他二人做掩护,任由他犯错。”李父立马道,带着一种苛责口气,他职责她也难脱干系。
“郝杰有言,我自幼软弱无能,若我不替他们隐瞒,便要拿出婚书,将我未嫁先休!”慕容乐再次摇头,这次异常平静,似乎真正寒了心。
李父猛地扭头,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充血的眼珠子几乎爆出眼眶:“你真是越发出息了。”
他们虽在凤都身份尊贵,却不能以身份胁迫一女子,更何况,慕容弃已经去了凤都,往后的事,还真不好说。
李父挺直了腰杆,虎虎生风的走到李琦面前,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下去。
“唔。”脸颊被重击,李琦闷哼一声,被揍得身子一歪,倒在一侧。
李母见此,身子摇摇欲坠,看着自己的儿子,皓齿死死咬着唇瓣,望向慕容乐的目光越发阴寒。
“跪下,从今日起,你在平阳城需禁足,除了去你师傅那处授课,平日不准踏出房门一步,好好思量。”李父勃然大怒,尽管李琦被揍倒,他心中的怒意仍是不解。
“是。”李琦双膝跪地,老老实实的跪在李父身前,乖顺的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乐儿,你先好好养伤,伯父有重任在身,因路过平阳,顺道前来探望,着实没有空闲。离你及笄还有两年,待你及笄之日,我让凤都最好的儒士替你取字,至于婚约之事不急,我这儿子虽未建功立业,往后却也前途无量,为父希望他有大展宏图之日,而你则是我们李家相中的媳妇,我希望你能与琦儿相敬如宾,替他打理好内府之事。”李父虽是武将,却也懂得礼节,这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也顺道替他儿子挽回些许颜面。
慕容乐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况且一屋子还有许多下属,她缄口不言。
“诸位大人,今日之事,乃李某家务之事,让诸位见笑了。本想邀诸位与平阳第一贤士‘慕容弃’谈论古今,不想他已出远门,实属可惜。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对外喧哗,李某感激不尽。”李父转身对着房中几人作揖道,语气诚恳,虽这些人在自己官阶之下,却依旧尊称一声大人,可见其慎重。
“大人严重,苟有所见,讳莫如深。”诸人互看一眼,然后一口同声道。
意思就是,我们虽然看见了,也会隐瞒得很紧很深。
随后,李父携着诸位官僚与李母、李琦一同离开了慕容府。
至于苏诗茵,已无人记得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