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焕听了孙先生训斥,连忙做听话状,小媳妇般的垂下头,和知了一起进了屋。
沁兰扶着老夫人,拍着她的后背:“肯定……肯定没什么事情的。”
但愿如此。
知焕一进门,就盯着孙先生看,小心翼翼问道:“姐姐,姐姐她没事吧?”
知了看了看躺在榻上脸色惨白的阿萝,怒了努嘴,那样子……似乎活不了罢!孙先生并不回应,绿珠连忙跪下去,拉着孙先生的下摆,眼泪鼻涕一起流,“孙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少夫人,求求你了!”
知了颔首,八成真的活不成了。
沁兰转头看着榻上的人儿,又扭脸看老夫人的脸色。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孙先生不作回答,面色难看至极。
绿珠没得到回应,擦了把鼻涕,站起来便揪住沁兰的胳膊,好看的脸容狰狞起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少夫人下去?为什么?”
沁兰摇头,挣开绿珠的纠缠,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少夫人刚刚才好,你怎么能推她?”说着,又转头看着老夫人,就算平日里再冷淡,再冷漠的老夫人,今日做了亏心事,被绿珠这么一看,也饶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下怎么好……这下怎么好……”
绿珠后退,又跪到阿萝的床前,一个劲地祈祷着。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少夫人,你吉人天相,万万不能有事!
孙先生也没办法,这所有人都只好等着阿萝断气了。
阿萝自己,也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不行了,梦见了许久不曾见过的母亲。
那时她还小,荡着秋千,母亲便在她身后幽幽地给她推着,动作极其轻柔。
阿萝总想着飞的再高一点,可母亲还是如同往日,小心谨慎地慢慢推,轻轻推,叮嘱阿萝:“你是宁家大小姐,不能张扬,不能任性。”
阿萝遵循这教诲,遵循了十五年。
这次再见母亲,阿萝掉了泪。
母亲站在她身后,忽的张开怀抱抱住阿萝,轻轻抚弄阿萝柔软的长发,轻声道:“娘亲知道你委屈。”
阿萝点点头,捏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我重生了,现在又死了,怎么办?”
她对生命很茫然。
自己应该活着,还是死?
死……确实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活着……太累了。她没有办法如自己先前想的那样,离开容府,保护宁府。
太难了,她根本做不到。
“既然是老天给你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宁母说着,轻轻亲了阿萝的额头:“你总是会遇到一个懂你疼你的人,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考验。”
阿萝懂!
这些都懂!
可要遇到一个懂她疼她的人,哪有这么容易。
反正……容筝不是那个人。
“哪有那么难。”宁母笑着。
阿萝定定地看着她,她这个模样很是年轻,该是还没有嫁给爹爹的那个时候。阿萝抓着她柔嫩的手握在手心里,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还年轻,活着总是好的。”
宁母把手抽出来,语气淡然。
阿萝回头,眼前却什么也没有了。
原来只是个梦境啊!
阿萝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在秋千边缘走了好几圈,发现自己没办法往前走……
就是说,她根本离不开秋千几步……
阿萝有点怕,哑着声喊着娘亲爹爹……
压根声音出不去,也压根……没有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