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草眼神专注,摆弄着手中的金针,细长的金针偶尔掠过微闪的烛火,看的管家的心也是一战一战的。
“几针下去应该可以止住夫人的出血!但是还需要细致的包扎,等会儿我会亲自告诉侍女如何包扎。”苏草面容平静,语气平和的说道。
“不必,我来包扎,你只要告诉我上药的前后顺序即可。”李琳清冷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之中。
女子名节大于天。考虑到这一点,苏草主动提出用金针之血的方法来暂时帮助白夫人稳住病情。李琳在管家和众下人期待的表情中,也同意了这一种治疗方法。
尽管内心深处,李琳依旧不认同城主府众人所持有的那些关于“名节”根深蒂固的想法。但入乡随俗,这里有太多她不认同,但必须妥协的东西,比如所谓的大义。
李琳不想白夫人被救活了之后,再为了名节自尽。毕竟这种例子太多太多,而至今依旧被世人传颂。
苏草不愧为圣手苗岭的徒弟,几针之后,白夫人的脸色便隐约恢复了血色。
“血已经止住了,等会儿包扎的时候!将军您尽量把握住力道,绑带太轻则抑不住血脉的流动,出血不会停止,太紧则会产生大面积淤青。”
对于包扎和急救这些常识,大学的时候,李琳就学过并且有过亲身实践。做起来也算熟能生巧,再加上苏草在帐外的一步一步指示,不多时李琳便将白夫人的伤口处理好了。
“夫人她需要静休,可是府里……”待李琳从白夫人的简易帷帐之中出来之后,管家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夫人怕是没办法再挪动了。将军,天明之前,城主府的动静怕是停不下来。”
天亮之前,老曹能不能剿灭那些潜入东江城的云启兵,李琳倒是不太清楚。但是,白夫人目前不宜挪动,倒是真的。
“这里距离我家很近,不如去我家吧!”
苏草看着李琳眉头打结,盯着李琳的眼睛颤声说道。诊治结束之后,李琳身上沾了不少血腥之气,外加白夫人受伤,激发了李琳身上的戾气。
没有刻意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这样的李琳让常年和书籍药草打交道的苏草有些害怕。
“好,希望苏大夫能好好照料夫人!”
“没有问题!我妹妹和我娘都常年在药房帮忙,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看到李琳允诺,苏草拍着胸脯应声说道。
“管家,那个侍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白夫人手上的原因,李琳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白夫人在李琳的心中一直是大家主母贤惠而果决的形象。在这关键时刻让自己的侍女偷袭成功,怕是百密一疏。
管家有些犹豫,但是纠结半天之后,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侍女曾是老爷的通房……”
“好了,我知道了!”李琳没有让管家说完白家的旧事。大家族的后宅从来都不是女子幸福的归宿。李琳无心去听那些后宅女子的纠葛。
但是夜色之中,一个人影在听到“通房”二字的时候,面上微微的笑意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孙将军,站在这儿干嘛?”正朝着李琳的方向走过来的老曹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愣在当场的孙传卫。
“管家,你带上府里所有可靠的人,护着白夫人去苏草家里!告诉下人们,把城主府的那套毛病给我收敛起来。等这边儿事情完了,我让你家主子去接你们。”
李琳思索片刻命令道。话音刚落,李琳就看见了不远处朝着她走过来的老曹和孙传卫。
“将军,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如你所料。大部分白启兵都冲进了城主府。我们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他们围得死死的!”老曹脸上一片喜气,守城的日子太过憋屈,对面白慕的军队也太过强大了,左毅军很少有主动出击的机会。
难得碰上这么一次全歼敌人的机会。老曹乐呵地嘴角都合不上了。
但自始至终,孙传卫都好像有自己的心事,再未开口吐露半字。李琳有些疑惑地看了孙传卫一眼。可是这个男人,若非他主动想说,否则问也是白问。
老曹看着管家和下人们抬着白夫人跟着苏草走的时候,有些疑惑,这才眯着眯眼睛,放低了声音问道。“将军,城主府这会儿都收拾完了。你为何不让他们回府?”
“你说东江城内还有云启的人吗?”李琳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若是城主府是一场硬战,老曹天亮才归,李琳反而会觉的舒心。可是老曹回来的这样快,城主府的那些云启兵是不是对付起来太容易了点。这么容易对付的,还是白慕的兵吗!
白慕素来以带兵治军出名,李琳绝对不信那个男人只有这两把刷子。
“他们撤出城主府了?”此时让李琳猜疑不定的白慕正坐在自己的大帐上,他的对面赫然就是那个叛将——牛君宝。
“恩!李琳倒是聪明!事先挖好了一个地道,从城主府先撤了。不过我们起先就没想和他们硬拼。”牛君宝在面前的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而完全不顾棋盘右上方另一片白子已经落入敌手。
“牛先生,你果然对他们了如指掌!”坐在牛君宝对面,白慕也没有理会即将落入自己手中的那一片白子,反而将自己手中的黑子落在了牛俊宝刚落下白子的旁边。
“牛先生似乎还有别的打算呢?这两天飞入驻地的青鸟可是不少。”白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牛君宝。随即将手中的黑子弹到了半空之中,棋盘之上,无论白子如何巧妙布局,都被这一颗黑子堵住了命脉。
迎着白慕寒厉的目光,牛君宝面上却没有半分骇然之色。似乎这本就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棋局,奈何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
“白将军,您太心急了。就像当初皇上来了旨意宣您回去,您若是不去劝降,夫人也不会命丧!”
牛君宝没有动,反而一颗一颗捡起了白子,专心地开始数起了双方的目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