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至少这个王丞相不管在人前人后都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让来到这里鲜少过上安定生活的锦瑟感受到了些许的父爱,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这么好,她都有点感激他给予的这短暂的亲情。
原来这王丞相原本是有个女儿,王丞相老来得子,对这个女儿是十分欢喜,但女儿出生后身体娇弱,今年得一场大病硬是没能挺过去,因病去世,这王丞相一向最疼爱这个女儿,女儿一走,一夜之间头发竟已白了大半。
当萧子旭与王丞相商量这件事时,王丞相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以为是上天垂怜,又送一个女儿与他,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待与这锦瑟相处,更发现她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姑娘,因此待她也越发真心。
王丞相的女儿闺名王思怡,因长年染病,加上养在深闺,见过她的人不多,所以萧子旭安排这样一个身份给她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唯一感到揪心的是,每次听到她这个丞相爹一口一声思怡的叫她时,她总感到莫名的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真正的王思怜地下有知,得知父亲待她如此,也不知是喜是忧。
明天就是腊月十八,也就是萧子旭定下的成婚日子,来到相府这么多时日,还是没有打听到张庭夜的丝毫消息,丞相老爹对她是百依百顺,但一提到要出门的要求立刻就转移话题,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就在锦瑟心急如焚之时,却被相府一小厮悄声告之晚上务必准备好,张公子会前来赢救。这小厮在与她擦身而过之际留下这句话便飘然而去,锦瑟甚至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
用过晚膳后锦瑟在房中坐立难安,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都是萧子旭为她添制的,首饰也是萧子旭说她朴素,强塞给她的,她都不想带走。
锦瑟越想越慌,张庭夜不是萧子旭抓起来了,他是如何脱身,晚上会怎么救她出去。还有站在门口的两个婢女,要怎么样才能躲过她们的耳目。
王丞相照例在晚膳过后来锦瑟房中坐了一会,本来女儿出嫁前跟她说话的应该是娘亲,但相府无女主人,丞相来也只是交代明日成亲的一些事宜,倒没有多说。
其实刚来相府的时候锦瑟还在奇怪,这么大的丞相府居然没有一个女主人。最后才得知王丞相与夫人是青梅竹马,两人成亲多年一直无后,直到王丞相四十岁时才得王思怡,因此视若珍宝,但夫人在生下王思怡后就撒手而去。
当然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是三妻四妾,可王丞相却一心一意对待夫人,甚至两人成婚多年无后也不改初衷,硬是顶住了压力没有娶一房小妾,在夫人死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娶妻,王丞相的痴情在离国朝堂上被沦为笑柄。
这些个王公大臣们无不笑话这年代居然有这么傻的人,锦瑟却在心里暗暗敬佩这位丞相爹爹,就算是在实施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也难保有这么一心一意的男人,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好丈夫,好父亲。
王丞相跟锦瑟说了会话,言语中颇有不舍之意,弄得锦瑟眼睛也发红,是啊,相处了这半个多月来,她对这位丞相由刚开始的怀疑堤防到现在的依赖不舍。
如果他不是离国的丞相,而她不是这样的身份,她情愿守着这位可敬的父亲就此留在相府,可是她不能。
想到今晚之后可能两人再无相见之时,锦瑟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弄的王丞相反倒过来安慰,说是嫁给太子之后,会有相见之日,让她不必如此伤感。
丞相走后没多久,张庭夜果然依约前来,锦瑟看着轻松走进来的张庭夜还感到奇怪,没道理门口的婢女会这么安静的放他进来,还有相府的人都是瞎和,这么大个活人都没看到。
等走房间才看到,两名婢女已被敲晕,而相府的守卫也都昏迷不醒,很显然,除了眼前这位不作第二猜想。锦瑟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他,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只一声不响的跟着他走。
正走到大门处,眼着下一步就要出这相府,身旁突然涌出一群人,而丞相也好似早就猜到会发生此事,表情毫不惊讶。
锦瑟哆嗦着嘴唇,只开口叫一声“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张庭夜也仿佛被吓了一跳,但仍不见惊慌,只是将锦瑟往身边拉了拉,紧挨着自己的身体,两个之间刹时挨得很近,锦瑟甚至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丞相看也不看张庭夜一眼,只是问锦瑟:“思怡我的好女儿,你当真舍得抛下爹爹跟这个人走。”
锦瑟红了双眼,忍住落泪的冲动,缓缓的点一下头:“爹爹,我不想嫁给太子,我爱的人是他,今日是非跟他走不可,求爹爹成全。”
丞相闻言,叹了一口气,一时间老态毕露,看得锦瑟心生不忍,将头别了过去:“你们走吧,太子那边我会处理,只是,张庭夜,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务必好好待她。”说完,转过身去,再不看二人。
锦瑟叫了声“爹”眼泪再也忍不住纷纷落下,张庭夜只说了声“多谢”就拉着锦瑟飞快的出了相府。
直到坐在马车上,锦瑟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他们居然这么顺利的就出来了,没有想象中的斗殴,没有争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但想到丞相,锦瑟依然感到有些伤感。
马车快马加鞭的赶路,张庭夜让她好好休息,到了自会叫她。尽管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刚才这样一受惊,再加伤心,也确实累了,没多大会就睡着了。
等锦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马车也停在一户农家门前,锦瑟忙从马车上下来,却没看到张庭夜的身影,大惊,正待四处寻找,谁知张庭夜从农家中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只碗,走近一看,原来是小米粥。
张庭夜将小米粥递给锦瑟,见她刚才惊慌的表情笑道:“怎么,怕我跑了,肚子饿了吧,快将这碗粥喝了,我们继续赶路。”锦瑟问他吃过了没有,他点头,说是见她睡得香甜,怕她醒来饿着,便到这户农家中求得两碗粥。
锦瑟这才放心的将粥一饮而尽,说实话,她真的有点饿了,见她吃完,张庭夜将碗送回后再次坐上马车赶路,一路上张庭夜就忙着应付锦瑟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然后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