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玮华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口气中已隐约透出不安。董耀辉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的安慰着。
许威静静听完韦玮华的叙述,中间强忍着没有去打断她。但听到打胎药什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的,再加四个色刚好凑一彩虹。
他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顿觉自己相当多余,正巧腹部传出一串肠道蠕动声,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于是赶紧上医院外边找了家面馆坐下,叫了碗味道看起来实在不敢恭维的热汤面就是一顿大嚼。
当林熙从家教的人家出来,来到平日经常光顾的平价小面馆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许威红着大鼻头狼吞虎咽的样子。
许威其实很帅,这个她很早就知道,或许在他在宿舍楼门口等戚筱娟时,或许在校篮球赛的赛场上,或许在自己第一次去阶梯教室给自己指路时,亦或许比这更早。他个子很高,不算魁梧,有点偏瘦,但每每穿着宽大的球衣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时候都会引得一片女生的尖叫。他的皮肤很白皙,但鼻梁挺括,眉毛有些浓,再加上深深的眼窝和窄窄的小脸,乍看之初多少有点混血儿的感觉。
林熙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是被许威吸引着的,林熙将这归结为‘只要是人都会对美的事物有着某种程度的憧憬’。不过林熙自己也明白,她这虚无缥缈的憧憬实在太过无望,先别说人家之前的女友是校花了,就算是排队等在那儿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像自个儿这样的,别说自己的手脚指头加起来了,就算是再借个人的手脚指头加起来估计也排不上号。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执拗地相信自己对许威那是完完全全的同学之情,绝对的一青二白,坚决没有其他心思。
……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
可现在看到许威这狼狈的样子,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很近,只要伸出手便能触摸到。
鬼使神差的,她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知道许威一直耐心的跟她对话,就像他对每一个人做的那样,虽然,他们之间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在沉默。
当两人走出面馆的时候,前面的许威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林熙同学,不知道董耀辉他们俩吃了没有,我给他们打包点东西上去,你要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
林熙心中有些失落,她低着头,一直等到许威再度从面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韦玮华是我的同学,我想既然都知道了她在这里住院,好歹应该去看看她。”
许威无奈地笑了,“那快走吧,要不等会该赶不上公交车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在医院空旷的停车场上,朝着住院楼走去。
许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韦玮华位于二楼的窗子,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发现二楼和三楼相接的位置上,如壁虎般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形。本来因为是黑夜,那东西又隐在黑暗中,不注意根本很难发现。但许威今天已经是第二次遇到着东西,所以一看之下就立马认了出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就赶紧冲了上去。可黑影似乎瞬间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于是迅速地沿着墙壁爬走了,那动作,的的确确是“爬”走了。
许威呆呆地望着那东西消失在建筑的拐角处,整个人都定住了。林熙疑惑地追上来,看了看许威,又顺着他眼光的方向望了望,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见许威一直呆着不动,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学长?”
“嗯,”许威缓过神来,“我们赶紧上去吧。”他一把牵过林熙的手,拉着她就朝住院楼跑去。
他的心里着急,只是觉得林熙动作太慢,根本没发现自己就这么大剌剌的牵着人家女孩子的手。林熙则完全是被他拽着跑,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异,她根本就是拼命跟在后边追赶,就算是这样,手还是被拽得生疼。
在他俩风一般跑过的路边,一辆路虎旁探出一只黑乎乎的小脑袋,颜色不一的双眼自始至终望着两人,锋利的前爪无意识地挠着身前的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留下一道又一道交错的浅灰色痕迹,直到他们消失在住院楼的台阶上。
而被注视的两人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在一只猫的目光洗礼中一路牵着手来到韦玮华的病房门口。
许威打开病房门的时候,董耀辉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韦玮华躺着病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董耀辉看着许威折返,多少有些纳闷,再看到跟在他之后红着脸低着头的林熙,就更加纳闷了。
许威将外卖朝董耀辉手里一塞,冲到窗户旁小心地看了看外面,又突然推开窗子伸出头去检查了一番,然后一脸凝重的重又关上窗户,转身问董耀辉,“董耀辉,上次李静住的那间医院是这间吗?”
董耀辉突然被问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韦玮华这时倒是已经被吵醒了,弱弱地回答了许威的问题,“是这间,怎么了?”突然她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一下子坐起身,却引得头上一阵疼痛加眩晕,董耀辉和许威都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韦玮华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抬头问许威:“是不是……这间医院有问题?”
许威摇摇头,“不知道,”他看了韦玮华一眼,“我也不知道这间医院有没有问题。我刚才在你窗外的外墙上又看到了奇怪的人形。”
“啊?!”韦玮华和董耀辉都是一声惊呼,董耀辉更是直接奔到了窗边。
“它已经跑掉了,就在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就沿着墙爬走了。”
“‘爬’走了?”韦玮华又是一声低呼。
“嗯,”许威点点头,“爬走了,就像只壁虎似的。”
“在哪儿看到的?”董耀辉走回病床旁,盯着许威问。
“在停车场那儿,喏,大概那个位置。”许威伸手指了指停车场正对着住院楼的某个位置。
“你也看见了吗?”董耀辉转过头对着许威身后的林熙说。
“我?我没注意……”林熙说完又低下头。
董耀辉的视线从林熙那儿又回到了许威身上,“这么说来,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咯。”
“董耀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筱娟和韦玮华这么久了都没能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怎么你就碰上一两次就给看得一清二楚的。”
“董耀辉,对于你说的这点我也不大明白,可我真的看到了,而且我还知道它很危险。”许威伸手进口袋掏出了包裹在纸巾和树叶中的那块石头,将纸巾和树叶小心的拨开,露出里面沾着血的小石头,摊到董耀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