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威和林熙各自回到宿舍一夜好眠时,城市的另一端有人非但夜不能寐,而且还有家不能回。
这无比苦逼的哥俩便是胡俊柯和小张。
凌晨三点半,胡俊柯就被小张一通电话吵醒。待他来到市人民医院时见到的就是小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笑你妹呀。”胡俊柯骂道,不过他还是乖乖跟着小张来到了主楼梯一层与二层之间的拐角处,一具尸体正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胡俊柯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蹲下身仔细查看起躺在血泊中的那具尸体。死者身着统一的护士服,与通向二楼的阶梯相平行,右脸朝下俯卧着,四肢松散的耷拉在躯干旁边的地面上。血泊以死者的脖颈位置为起点,形成直径将近1米的不规则圆形,并在死者头部到肘部的位置画出了半个人形,将她粉色的护士服尽数染成了暗红色。
死者二十多岁,由于她的大半张脸都浸在血水中,所以看不清长相。她的头转向正左方,和肩膀形成一条直线,软软地搭在一边,和身体形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她的眼睛圆睁着,浸泡在血水中的右眼被晕染成了粉红,直直地瞪着胡俊柯。她的嘴大张着,黑洞洞的,像是随时准备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胡俊柯用手扳了扳她的头,转动时没有受到明显的阻力,看来颈椎应该是断了。死者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插在中间偏左的位置,依胡俊柯对人体的了解,那里应该是左颈动脉的所在。刀扎得很深,刀柄都已没入死者的脖子,只留下一个椭圆形的黑洞。洞口处的皮肤微微向外翻着,凝固的血液结在伤口处,使皮肤摸上去犹如晒干的皮革般坚硬。时不时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自洞边滚落,跌入下方的血泊中,溅起小小的涟漪。
整截刀刃从后颈处露了出来,肉眼可见与刀刃相接的皮肤下有一个隆起,大小比刀刃大上两圈,应该是刀柄。整个后颈由于血液的滞塞而肿起老高,使皮肤看上犹如纸一样的薄,似乎随时都会炸开似的,皮肤下紫黑色的静脉血管像水蛇一般的扭曲纠结着。
因为死者呈俯卧姿势,胡俊柯不好查看其身前的情况,单单从现有的情况看,脖子上的刀伤和断掉的颈椎很可能就是唯一的致命伤。但是具体的死因,究竟是因为动脉被割开后失血过多,还是因颈椎断裂而窒息还是其他,就要等老陈那边的结果了。
死者护士服下摆的口袋里有一部白色的手机,被撞烂的屏幕上只剩下黄色和绿色的一片。他将手机小心装进物证袋,递给了身后的调查员。
接着他站起身,小心地沿着楼梯朝上走,避开暗红色的血迹。血迹从死者所躺位置一直延伸到二楼楼梯尽头,偶尔在扶手及白墙上也可以见到飞溅式的血点,然后在二楼楼梯尽头处大量堆积,甚至在一旁的墙面上形成了一个将近一米的喷射区,乍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副后现代的抽象画。
胡俊柯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沉思着,看来死者就是在这个位置被人刺穿了颈动脉的。因为是贴近墙的位置,所以在刀柄没入后,血液自动脉的缺口处喷出,直接喷溅到了左手边的这面墙上。然后死者便滚落下了楼梯,其间动脉依然向外流出血液,形成了这条由大逐渐变小的血迹。死者在滚落楼梯的过程中颈椎受创,恐怕是当场毙命。
胡俊柯顺着脚下的血迹一路看向死者所趟位置所形成的血泊。咦?窗户开着?那扇窗户在尸体所躺位置的上方,是推拉式的,正在朝里灌着丝丝冷风,莫非是医院为了散味特意开的?
“小张。”
“小的在,客官有何吩咐?”小张刚才见他脸色一变就知道他得找自己了。
胡俊柯白了他一眼,“那窗户谁让开的?不知道要保持现场原样吗?”
“这个呀,”小张伸头看了眼打开的窗户,“那窗户据说一直就是那么开着的。”
“一直这么开着……”胡俊柯一愣,然后又问:“平时也这么开着的吗?”
“那倒没有,据说平时这窗户都是关着的,很少打开。”
“那为什么它现在是开着的?”
“奇怪吧。”小张挑眉一笑,“我之前查看尸体的时候刚好背对着那窗户,我那时就感觉身后突然一阵阴风,哎呀妈呀,可给我吓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窗户开着。我当时就和你一样,觉得一定是哪个混蛋给故意打开的,结果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是没去动过那窗户。后来有个护士回忆,说当时保安发现周护士摔下楼梯后跑去叫她们,也有叫医生过来抢救的,但那时人早就断气了,好像从那时起那窗户就是开着的。”
胡俊柯又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然后将注意力转向了被血染红的墙。死者当时的位置离墙这么近,看来是从走廊那边转过来的。她从走廊过来贴着墙角,走到楼梯的位置,接着就被人刺穿了脖子,那这个人是怎样下手的呢?
“小张。”
“在!客官还有何吩咐?”
“过来,站在这里。”胡俊柯懒得理会小张的幽默,直接一把抓过他让他站在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
“做什么?”小张一脸的莫名其妙。
“闭嘴,给我站好。”胡俊柯让小张面对着楼梯站好,他自己则是面对着小张,举起右手拳头朝小张脖子的位置比划。小张不知他意图,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
胡俊柯转头看了看墙上的血迹,摇了摇头,接着伸出左手像刚才那样比划,又看了看脚下的血迹,又摇了摇头。然后他一边盯着脚下的血迹一边朝左边挪,重新站定好后再次举起右手拳头朝着小张的脖子比划:先是手腕朝下,然后翻过来,最后又恢复手腕朝下的姿势,将拳头上下慢慢转动,接着“嘶”了一声,歪着脑袋自顾自沉默了起来。
小张看着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歪着头的样子,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自觉也跟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歪头。看他沉默得久了,刚想伸出手上他眼前晃晃,胡俊柯忽然一个转身,跑到楼梯下的尸体旁蹲下来。
“刀的确是竖着扎进脖子里的……”胡俊柯喃喃自语,然后他慢慢站起来,又慢慢走上楼梯,踱过小张身边。
小张看得莫名其妙的,正准备转头,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另一只手由另一边出现,砸向了自己的脖颈。小张反应极快,伸手便抓住了砸过来的那只手腕,刚想来个过肩摔,就感觉加诸在身上的禁锢一松,胡俊柯的声音从而后传来,“原来是这样。”,害得他赶紧又收回腰力,这么冷的天里,背上居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然后胡俊柯又是“嘶”的一声,歪着脑袋沉默了许久。小张早就松开了他的手,但是生怕他又犯什么幺蛾子直接推自己下楼什么的,所以乍着两只手,身体紧绷着不敢放松,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果不其然,没多久后小张就感到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胡俊柯的右手模仿持刀的样子从小张的脖子上划过,就好像是在割小张的脖子似的。小张虽然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头皮还是免不了一阵发麻,心里不断哀嚎:“大哥,您别玩我了行不(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