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微风中夹杂着鲜花的香味。这几日我一直帮丁爷爷打理牡丹园,久而久之认识了很多牡丹的品种,像是葛巾紫、王红、似荷莲,牡丹的品种很多,而我最喜欢的蓝牡丹和绿牡丹则分别叫蓝田玉和豆绿。丁爷爷为人和善,又十分健谈,总是与我分享这些年养花的乐趣,花像是他的一位老朋友,关于这位老朋友的事情他总是很细心,不厌其繁。
“姑娘别看这些花草不会说话,但他们最真诚,你用多少真心待他们,他们就会回报你几分。说到真心可不是光用嘴说,每一种花喜欢多少阳光、喜欢多少雨露、喜欢什么土壤,容易生什么病,如何预防,又怎样医治,都是要费一番苦心的,若是不得法,白费力气不说,还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枯了叶、烂了根、生了病,想要挽回就不易了!”
“可见凡事没有不需用心的!”我感叹道。
说到花,不禁想到那枚同心玉环的镌刻的依米花。
“丁爷爷,您知道依米花吗?”
“依米花?那只是传说中的花,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丁爷爷笑道。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满园的花,心里就不由得想起他,想起那传说中的依米花。
晚饭时,大家兴高采烈的围坐在一起。近日来,一直帮丁爷爷修剪花草。这任务虽然繁重,但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乐趣。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了,不知不觉来山府上已一月有余了。
“山伯伯,今日玥儿为大家准备了自己亲手酿的酒,还请伯父品鉴。”
“哦?快快拿出来!”山伯父喜出望外。
我掀开丝帛,晶莹剔透的琉璃盏露了出来,透明的琉璃盏中盛着我新酿的牡丹花露酒,粉粉的颜色透过琉璃盏更显淡雅浓醇。
“玥儿,这是什么酒?闻起来馥郁清香,看起来柔和淡雅,伯母可是从未见过呀!”山伯母赞叹道。
“伯母,这是牡丹花露酒。”
“玥儿,你快跟伯父说说这酒怎么酿出来的”山伯父满脸笑意,指着酒问道。
“这酒酿起来倒也不难,是用牡丹皮、牡丹籽和大米酿造,然后在酒中浸泡牡丹花,再密封一段时间,酒香就自然飘出来了。”我颇为骄傲的给大家讲解。
“玥儿果然心灵手巧!”伯母夸赞道。
“还请伯父伯母品鉴。”我有些羞赧道。
“这么好的酒就这样喝也太过可惜了!”山伯伯流露出不舍之色。
“父亲,不如把咱家的女儿红和您珍藏的夜光杯拿出来,咱们来行酒令,赢了就可以喝这牡丹花露酒,若是输了就罚喝一大碗的女儿红,您看可好?“山纯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的酒,兴奋的说。
“就如此办,玥儿,你看可好。”山伯父略一思忖,答应道。
“那就由儿子来写这行酒的签吧。”山纯取来文房四宝,在竹签上写上要出的题目。
“写好了,我来讲讲游戏规则!咱们用樗蒲的形式决定谁从竹筒中抽签,答对了可细品这牡丹花露酒,若答不出来就罚喝一大碗的女儿红。然后在通过樗蒲的点数依次答题。”
山纯饶有兴致的介绍,让我们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游戏正式开始了,首先由山伯父来投,大家瞪大眼睛盯着樗蒲的旋转,大声喊着“卢“、雉、白、开~”声音此起彼伏。
第一个答题的山该,题目为对对子,上联为“竹本无心遇节岂能空过”,山该略一沉思,答道“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来。”
“好!”山伯父拍桌赞叹。山该接过夜光杯,细细的品道:“果然是好酒,香味清甜,留于齿间,久久不散。”
“大哥,快别说了,要馋死小弟了,快投、快投!”山纯催促道。
“哦~是我~是我!”山雪拍手欢呼。
山雪的题目仍旧是对对子,上联为“下大雨麦子灌种”
山雪凝眉思考,眼睛一亮,兴奋地对道:“吹大风屋顶刮破”。
“不可,这对子看似简单,其实不然,上联下大雨麦子灌种,隐含着大禹、管仲这些先贤的名字,你的句子全然没有,不能算对。”山纯挑剔道。
“爹,二哥他欺负人!”雪儿撅起嘴,撒娇道。
“雪儿小小年纪对成这样子,实属不易,但是规则就是规则,雪儿还是认罚吧!”伯父捋须笑道。
“我不依,娘,我不依!”雪儿转向山伯母撒娇。
“雪儿,愿赌服输,不过你还小,不可多喝酒,略抿一下就是!”山伯母慈爱的摸了摸雪儿的头。
“哼,爹和娘都向着哥哥,雪儿认罚便是。”说完竟喝了一大口的女儿红。着实呛着了,眼泪都流出来了,把大家逗得大笑起来。
接下来是我,题目是一个字谜,谜题为“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我的题目竟如此简单,我心里暗自高兴。“谜底是一个’秃’字。
“秃?是秃驴的秃吗?”雪儿问道。这一问可把大家逗得够呛,尤其是山纯,偷偷的喝了一口酒,差点全吐了出来。山伯母嗔怪道:“说话一点儿女孩儿的样子都没有!”语气由嗔怪瞬时又转为好笑,满眼的宠溺。
品尝着自己酿的酒,自豪感混着酒的清甜,着实不错。
我投中的是山伯父,他的题目仍旧是一个对子,上联为“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西湖。”山伯父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念道“逢甲子添家子家子遇甲子佳资家子。”
我默念着山伯父的对联,不禁心中酸涩感动,嵇康得如此好友,应当欣慰了。嵇康果然为嵇绍寻了一个最好的归宿,若是托付给父亲,恐怕不能如此安适。虽然与其断交,若不是不言而喻的知己,又怎会如此呢,嵇绍的眼中也是热泪盈眶,起身为山伯父倒上酒,山伯父一饮而尽,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错错对对之间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言笑之间,礼节已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又投中了嵇绍,只见嵇绍的题目依旧为对对子,上联为’水底月如天上月。嵇绍举杯自饮,踉跄的走到栏杆前,他的眼神随着夜色的迷蒙,变得凄迷难以捉摸。“嵇绍的下联为’眼前人即是意中人。’
我不知这眼中人是否就是意中人,也不知这眼中人是谁,只是我的心一滞,几巡过后已然醉的昏昏沉沉!
当我稍稍清醒,发现山伯父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踉跄的起身,准备一个人吹吹风。当我看见那个与他有着相似的容颜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同样俊朗的容颜上多了几分冷峻和不可一世的压迫感。看得出山涛伯父对他十分恭敬,他离开时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