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梦蝶和黄宇彬是同个画室的,黄宇彬比她更早学美术。初见黄宇彬时,是她高二的时候,黄宇彬站在画室的走廊上写生,冬日的暖阳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在他的脸上,他个子很高,瘦瘦的,一脸专注的表情。梦蝶当时站在那里看着他,竟忘了自己来得目的。后来画室的老师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她才回过神来。而黄宇彬闻声转头朝她笑笑,那一刻就定格在梦蝶心里,如同冬日的暖阳,一直温暖着她的心。
由于梦蝶学的比较晚,所以特别努力,每次上完课,大部分人都走了,她还留下来继续练习,因为她相信,勤能补拙。黄宇彬每次也走得特别晚,尽管他的水平已经足够考上最好的美院。后来渐渐的两人熟了,黄宇彬告诉她,他画画,并不是把它当作练习,而是真正的想要创作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有次梦蝶模拟考考得很差,很沮丧,她站在画室的天台上吹风。黄宇彬刚好也上去了,看到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旁。她突然整个人都没了信心:“从来没想过,学美术原来比文化课还难,还累。”“如果你爱它,就不会觉得累。”他只回了这么一句,没有更多的安慰,却让梦蝶动摇的心变得无比坚定。
梦蝶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受,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它是从你所崇拜与喜爱的人嘴里说出,并且只是为了鼓励你,你就可以傻傻地勇敢无比。
是啊。傻傻地勇敢无比。就如当初我追林子昂。在我以为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他的一句,“有时候你傻得也很可爱。”我就瞬间又燃起了斗志。那些被我刻意封锁起来的回忆,犹如决堤的洪水,霎那间将我淹没沉底。他离开的这些天,为了不让爸妈操心,我正常的吃饭,装作和以前一样和老妈斗嘴。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才敢哭出来,对着他的照片大骂,把照片扔进垃圾桶又捡回来,反反复复,就像疯了一样。
那个曾说着要牵着我的手,直到我变成老阿妈都不会放开的人,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走了。仿佛我们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爱痴了而幻想出来的世界。眼泪安静的滑落脸颊,融在枕头里,没有任何声响。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可以在流泪的时候也不让人察觉。
梦蝶继续讲着她和黄宇彬在一起的甜蜜,可我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听不进。直到可欣问我:“程诗,你说是不是?”我清了清嗓子,茫然的说,是。
听到我答话,可欣又兴奋的对梦蝶嚷:“看吧,看吧!我们三个娘家人都强烈要求,你要带我们高富帅的女婿回来考核。”
梦蝶略带娇羞的笑笑说:“等他开学来C市了,我就带他来给你看看。”
“还要请吃饭。”可欣厚脸皮的欢快地嚷嚷着。梦蝶和我们都不禁被她逗笑了,真是个活力无限的快乐宝宝。
聊着聊着,我们都犯困了,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晚安,我回了句晚安,就睡着了。从他离开后,我第一次这么轻易入眠。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们几个都睡到了中午被饿醒了。然后草草收拾了下自己,就冲向了食堂。天哪。这食堂里人山人海,打菜的窗口前人更是挤成肉饼,站在人堆里买饭,我脑袋里立即浮现出肉夹馍三个字。
买完饭后,我望了望四周,全都坐满了人,后来发现靠厕所方向的位置还有空位,而程渤那两只刚好坐在那里。虽然真的不想和他们两个活宝那么有“猿粪”,但无奈之下只好又和他们同桌吃饭了。
他们看到我,略微成惊讶状露出了忙着嚼菜的牙齿,笑着和我打招呼,程渤更是扬了扬他粗粗的眉毛。
“怎么,你也来厕所旁用餐啊。”程渤很随和的冒出一句。对于他的热情感慨,我真是无言以对。揭国旗看我满脸黑线的样子,忍不住为我回答了他:“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品味独特,爱坐有刺激性气味的地方?你看其他地方还有位置么?”
没想到程渤竟然没听出话里的嘲讽,还了然的回了句,是哦。如果说之前于他我只是无言已对,那么这一秒,我就彻底被他打败了。顿时,我不禁飞快的朝揭国旗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哥们儿,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当林可欣端着盘子朝我们走来时,程渤又扬了扬他粗粗的眉毛,笑着打招呼:“嗨,小蘑菇,我们又见面啦。”后来曼露过来时,他又称呼曼露为大波浪。我问他,你称呼人都根据人家的发型么?他认真的回答说:“还不是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谁让你都没跟我介绍喂。”而我,只能翻白眼了。。。。。。
吃完饭后,他们两人主动提出带我们参观学校。C大是综合性大学,几乎所有的学院都在一起,所以特别大。午后,阳光很强烈,穿过茂密的树叶缝隙,轻轻柔柔地洒在我们脸上,地板上,星星点点。
九月初的南方,天气虽热,但懒懒的漫步在翠绿的树荫下,仍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偶尔风吹过,满树的凤凰花在风中起舞,那样耀眼而充满生命力的颜色,让人移不开眼。
接下来开始了苦逼的军训岁月。不知是哪位同学,十分友好的在我们宿舍楼道里用马克笔写上了对我们新生的祝福:“你若军训,便是晴天。”结果长达一个月的军训里,果然没下一滴雨。
经过一个月的蒸笼岁月,大家都变得十分和谐。放眼望去,不管之前怎么幼嫩白皙,现在全都变成了朱古力。
正式开始上课,已经是十月国庆后的事了。在来学校之前,画室的哥们儿听说我选了工业设计,都露出夸张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说:“保重。”那时候,我还很鄙视他们这种性别歧视,直到很久以后,当我学着机械制图,研究着那云里雾里的机构学,我才觉醒,多么痛的领悟......
在选举班干的时候,多人竞选团支书和班长,剩下什么劳动委员啊,生活委员啊,无人问津。在竞选当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名个子高高的男生,他十分之瘦,站在讲台上就如一个火柴棒立在那里。他介绍说:“大家好,我叫周国歌,因为我父亲十分热爱国歌,所以给我取名国歌。”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台下的男生立刻发出豪迈的声音:“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接着全班一阵爆笑。后来他便尴尬的草草说了两句就下台了。
选到最后都没人愿意当生活委员和劳动委员,大家都知道在大学里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然后,莫名其妙的有某位同学推荐我当生活委员,接着就有许多人附和,再后来,我就成了生活委员。而原本竞选团支书的周国歌,被起哄着当了劳动委员。
后来,我见着了揭国旗,我兴奋的告诉他说,我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奏国歌,就在我们班上。他听后纠正我说:“别瞎说,他哥哥注目礼(朱沐理)和我同学呢。”我顿时就觉得,我的名字是多么的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