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微微有些错愕,想要说什么,季风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逯也盘桓了一阵,就回警队了。
他走后,清然问季风,“逯也好像没看到你?”
季风抚抚自己有些卷曲的头发,又摩挲着胡茬参差的下巴,故作神秘地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的。是要讲机缘的。”
又是机缘,刚刚方术和逯也也讲了类似的话。如果逯也和季风少了机缘,那么他和方术、和于紫陌呢?自己和方术、于紫陌以及季风等人的机缘又是什么?其实,这一直是困扰清然的问题。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机缘深究而已。
季风弹弹外套上的灰尘,“不过这个逯也很有意思,有机会我真要跟他认识一下。但今天就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于紫陌书屋里的东西搬到她的新房子去。清然,一起去吧。”他对清然说,“你也去看看于紫陌的新屋。也许以后还需麻烦你去帮着打理,而且那儿还有一个你的旧识,你们还可以一起叙谈叙谈。”
“我的旧识?”于紫陌的新屋怎么会有自己的旧识?清然奇怪,除了季风,他所认识的能和于紫陌、方术扯上关系的恐怕就只有萋萋了,可萋萋和于紫陌的关系那么差,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她又怎么会去于紫陌的新屋。
他问方术,方术笑着,难得地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紫陌一身优雅的淡绿色长裙,端庄而立,目不斜视,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样子。
这层迷雾,是要等他到了新屋才会散开了。
大概是喝了太多方术的清酒,季风所御的风都带着些许清酒的气息。清然在清醇,芬芳、迷醉的气息中随着季风、方术和于紫陌一起,旋离馨甫书屋。
当他感到脚下踩到软软的青草地时,他慢慢张开眼,只见自己和方术等人身处在一片翠绿的草垫之上,眼前有一栋崭新的小楼。小楼主体的颜色是咖啡色的,暗红的瓦顶,明净的几何形的玻璃窗,暗黑的大门。大门前有十几蹬梯形的大理石台阶,台阶两侧是雕花的石栏。
整体上古典端庄,细节上又不失精致。
方术脸上带着笑意,问于紫陌的意见。于紫陌看了眼房子没说话。清然有些激动,不愧是方术,为于紫陌选的房子都如此具有于紫陌的风格。
今天天朗气清,洁白的云朵、蔚蓝的天空和地上的青草相映成色。
小楼静立其中,它的每一块玻璃窗上都映着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青草,仿佛融入其中,就是不见屋内的模样。
清然随着方术和季风往房子里走,当他踏上大理石的台阶,快走到楼门前的时候,他看到乌黑的大门前有一个东西缓缓地蠕动了一下。因为那东西的颜色和大门及门前石阶的颜色相近,他没注意到。直到那东西自己动了动,慵懒地撩起一半的眼皮,他才看到它,并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一只体型很大,披着黑白皮毛的大花猫。那不屑的神情,傲慢的态度,让清然认得出,它是乌云。
乌云是清然前公司同事养的猫,平时除了主人,它对谁都是一副冷漠高傲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它的主人出事时,它为救它的主人,屈尊找到清然,又通过清然到了馨甫书屋。在于紫陌和方术的帮助下,救了它的主人,还为警方提供线索,破获了一起大案。
为了让于紫陌帮忙,它和于紫陌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于紫陌还说是一辈子的事,让乌云想清楚。当时清然一直想不通,一只猫能为于紫陌做什么,还要一辈子。现在他知道了,于紫陌所说的一辈子,便是让乌云为她看守她的新屋。
清然想上前跟乌云打个招呼,心想,它在这里,不知道它的主人怎么样了。看到清然走近,乌云只是用它冷漠孤傲的眼神看了眼清然,,又用眼角的余光看看于紫陌等人,便又缓缓地合上眼皮,仿佛对来人说,我对你们没兴趣,别来烦我。
方术告诉清然,他选定新屋不久,乌云就依照与于紫陌的约定来到这里,以后它便是这栋新屋的守护者。
“它的主人呢?”清然对乌云和它主人之间的感情记忆犹新。那么深的情感,它们可以分开吗?
“她很好,只是没了与乌云间的记忆。”方术说,这也是乌云的选择,虽然残酷,但必将它们的缘分已尽,乌云早晚会离开它的主人,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几十年,不老、不死的猫。
清然为他之前的同事遗憾。
于紫陌的新屋有三层楼高,里面是旋转的楼梯,楼梯旁都是粗重、高大的置物架,用来放置于紫陌的收藏品。楼梯中央是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摆着一张雕花的大木桌和一把雕花的木椅。
屋内所有的置物架都是空的。方术还没有把于紫陌的东西摆上去。看这屋子的规模和置物架的数量,于紫陌的东西应该不下千件。
清然眼见方术和季风都是两手空空,于紫陌更是纤手不沾纤尘。不是说要把于紫陌的东西搬来吗?四个人都来了,东西怎么办?
方术看了眼季风,季风冲清然露齿一笑,把身上的灰色外套脱下来,朝大厅地上轻轻一抖,雕花的大理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堆造型、大小各异的盒子,其中有清然在书屋见到于紫陌常摆弄的楠木盒,也有没过的其他材料制成的盒子,有上千只,每只盒子的右上角都有一个编号。
把这些盒子按编号摆到靠墙的架子上就行了,于紫陌看到盒子后,说道。原来在每个置物架的格子下都有一个与架子几乎同色的黑色数字。
清然跟方术和季风一起,把地上的盒子按编号摆到置物架上,按顺序,一共是1507个盒子。还有一些架子空着,等着新的盒子到来。
“大功告成。”摆完盒子,季风搓着手,后退一步,仰头观看着放好东西的架子,对于紫陌说,“才几年的时间,竟划拉了这么多东西,真有你的。”
“只是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于紫陌看着架子上的“宝贝”,眼中泛着淡淡地幽光。
“现在就差一点,就真的大功告成了。”方术说。
“还有什么?”清然看着已经摆好的东西,问。
方术看着季风。季风用手一拍额头,“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方术伸出修长的手,从刻着408的架子上拿下一只细长的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根暗红色、一指粗的树枝,递给季风。
清然看那树枝——是逯也为于紫陌寻来的那根龙口村的百年桃枝。
季风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桃枝,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朝树枝轻轻吹了了口气。清然凝神注视着季风手中的桃枝,以为被季风吹过会有什么变化,等了一会儿,桃枝还是桃枝,没有任何变化。季风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它。
虽然这桃枝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可说到底也只是根枯木而已,“这根桃枝有什么稀奇?”清然问。
季风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对清然说,“想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跟我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