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庄李家大门口,婆媳俩不知为了什么事,大吵了一架;长辈没有长辈的宽容,小辈没有小辈的恭敬;若不是街坊邻居的拉着,简直就快要大打出手了...
一番劝解之后,各自回去自己屋里,算是暂时休战了。
当天晚上,婆媳俩都发烧了。因为青远山刚过世,李老汉去庄子上的一家看西医的门诊上给老婆子拿了些退烧药回来吃了;李家儿子载着媳妇就去了东城镇卫生所。
卫生所里,今天半夜来了不少看诊的,大多数人打个针,拿点药就回去了,也有几个留在观察室里面输液的。一眼看过去还有眼熟的人呢,镇子上卖猪肉的胡屠户就在输液的队伍里,侧面还坐着一个衣冠整洁的男人陪着。
只听胡屠户不停的抱怨着:“李大发,你家那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我儿子不就是打篮球时不小心,打到他头上了嘛,他竟然就把我儿子给揍了!弄的鼻青脸肿的!
我这做娘舅的教训他小子几句也教训的着吧?你猜你家那小子怎么说?他说:‘你算哪根葱?你来教训我?我老子都不管我,轮得到你吗?不就是一个舅舅!’!
给我那个气的呀!这都给气出病来了!我活这四十几年,什么时候生过病呀!这半夜三更的他就发烧了!哎哟——那个头痛的!
我想来想去还就得把你喊来陪着我看病!难得你回来几天,我还就得给你提个醒了!别光顾着挣钱!也看看你家小子那品行!你这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就拎不清呢?你挣钱给他糟蹋啊?他现在不拿我当舅,以后会拿你当爹呀?”
这个被叫做李大发的面对胡屠户的抱怨啰嗦,也不管他口气怎么冲,脾气怎么不好,依然能理解的了他作为一家人的关心,好声好气的安慰他:
“他舅,你先消消气!回头我就教训那小子去!我这常年在外面跑,也实在是疏于管教了!我爹妈又宠着他,确实是给惯坏了!”
同一时间,艳阳市医院的急诊室里,也是人满为患,大多都是发热,嗜睡,无其他明显症状的病人。
虽然看起来只是小病的样子,可急诊科的冯主任却觉得不寻常!因为忽然之间来了太多症状相同的病人了!现在不是流感高发期,这么多症状相同的病人出现就有问题了!
也顾不得是否晚上会打扰老院长的睡眠了,迅速的打了电话通知老院长,请求上报防疫部门;然后自己就先过去急诊室了,开始逐个询问病人的具体发病情况。
最近去过哪里?吃过什么?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林林总总的各种问题,他都详细的记录下来。
老院长赶到的时候,冯主任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大摞的病情记录单了。两个人就在急诊科的办公室逐个的分析对比。
很快他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病人包括了各行各业的互不相干的许多职业,都是成年人,但是发病前几乎都有过生气、动怒的情况。
也是因为观察室里出现的几对边输液边骂战的活宝,才激发了冯主任逐个询问病人生病前心情的想法,竟然这个还真的就是几乎所有发烧病人的唯一共同点!
接下来的几日,市医院的发热门诊,病人是陆续不断,每个生病前都有过动怒的情况。这些病人不管是否治疗,第二日都会好起来。
冯主任的病状特征上写着:
发病第一日:动怒-12小时之内-发热-持续6-8小时,症状:(脸色潮红--嗜睡)
发病第二日:嗜睡-12小时之后-脸色(潮红--青绿)--自然退热--恢复正常——感觉饥饿
发病第三日:饥饿--无可遏制的饥饿--口不择食
艳阳市医院已经将情况上报了。而国家防疫总局的办公桌上,这类的报告有十几份之多!他们已经组织专家组下去疫情发生地区了。
鉴于疫情发生的特殊性,经过研究,上报国防部提出了全国通报的申请。
待到第四天的时候全国性的媒体就开始大篇幅的报道此次疫情的情况,提示所有民众保持好心态,不可生气,不可动怒,预防感染!
疫情沿着青远山火化之后季风的方向辐射,几天来几乎覆盖了所有刮过的地区。防疫局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很快得出病菌依靠空气传播的结论,并且分析出疫情的源头就在艳阳市。迅速上报之后,组织更多的知名专家下到艳阳市去了。
疫情大面积的爆发了,可是分散到个别的村镇也着实不算太多,谁没事整天吵架生气玩啊?
虽然青宁小丫头医术还不错,大家也是认可的;只是人家爷爷刚过世了,村民们也不是没地方看病,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去青家那里看诊;于是乎,青宁他们一帮人直到电视媒体开始通报的时候,才确定了姬大算子卦象中所说的大灾大难是什么了!
既然没人来找她看病了,那他们只有去看病人了!青宁决定走出去,先去本村的那家婆媳不合的李老汉家看看情况!他们家也是电视播报中因为吵架生气而发病的典型例子。
李家门外,青宁只敲了一次门,李老汉就来开门了。
看到青宁的时候,李老汉是老泪纵横,青家的丫头七、八岁的时候就能陪着爷爷看病,已经是附近村里有名的小大夫了,如今十二、三岁,个头快赶上成年人高了;一张脸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可是看到她来,李老汉的心里又升起了希望!自家儿子、儿媳妇那奇怪的病大概有的救了!青老师傅虽然不在了,可是他那么神奇的一个人,想必他孙女已经尽得他真传了!
满腔激动的心情自然流露出来:“青丫头,我老汉这正准备着去你家呢!救救我老婆子还有儿媳妇吧!那情形真的太吓人了,今天老婆子也被市医院来人带走了,谁知道怎么就得了疫病呢!救救她们吧!”说着说着,那么大年岁的老人就给青宁一个小丫头跪下了!
青宁赶紧拉住他,和沧溟雨一左一右扶他起来!“老人家不要这样!我原本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您老快起来!我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跟我们说说具体发病的情形吧!最好说的详细点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个病,不了解情况。”
李老汉还是很激动,“好的,好的,我那天干活回来,就听邻居们说我老婆子又和儿媳妇吵架了,还差点打起来!我老婆和儿媳都是那个脾气,整天这样,我和儿子都习惯了,也没在意。
晚上老婆子就发烧了,很烫手!我找了村里的那个看西医的给她打了个针。不多会儿的功夫,听见儿子说‘爸,英子发高烧了,我带她去镇子上卫生院去了。’然后我出来,他就开了家里的农用三轮车拉着他媳妇走了,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我老婆子打了针就继续睡了;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醒了就喊饿要吃饭,我给她端了饭,她吃了好几碗,然后又睡下了;过了不多一会儿,大概不到一个钟头的样子,她又喊饿了,我说给她做,她饿的等不及,把家里的凉馒头、剩饭菜什么的都吃了,然后守着一袋花生就不停的磕;我又做了一大锅的米饭,她又全给吃光了,还饿!又继续磕花生了!
还别说,她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肚子一点都没变化!我也觉得不对头了...叫她别吃了,她说饿的受不了,就想吃。再劝她就恼了,冲我大发脾气,我也没辙儿了!就这么看着她吃了一个晚上。
这一晚,她把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连玉米粒也吃了几袋子,最后没的吃,把她磕剩下的花生皮都吃进肚子了!
一直到天亮都在不停的吃!然后我儿子就回来了,带着几个医院的医生,几个人一起把他娘带上车走了,我也被她晚上的行为吓到了,想跟着,儿子不让,说有他照顾,叫我安心在家等着。
谁知道今天在电视上看到她们了,说这是瘟疫!青丫头你救救她们吧!以前都是你爷爷给咱们这里人看病的,现在就靠你了,只有你能帮她们了!电视上说医院的专家现在还没有解决方案,治不了!治不了!呜呜...”
说这么多,老人终究压抑不了自己着急的情绪,紧张的落泪了!青宁赶紧安慰他:
“您老先别着急!我想先去看看她们再说,一定会没事的!您放心!既然她们都在市医院了,我们就去医院里看看!我爷爷的一个朋友就在市医院工作,相信有他在,一定会救她们的,您老安心在家等着就好了!”
青宁询问过了情况,习惯性的转头想看看爷爷什么意见,一起来的沧溟雨还有姬大算子就一直静静的站在自己旁边,没有爷爷在,她才回过神来,想起爷爷已经不在身边了,自己该独立起来了,不能依靠爷爷一辈子的,当下自己就拿主意了:“李大爷您先不要着急!安心在家等着!我们几个去医院里面看看情况,我爷爷的那个朋友正好就是市医院的医生,他医术很好的,相信大娘她们送到市医院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外围已经立起了警戒线,有警察维护秩序。警戒线外面有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病人家属,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都用着很是温和的说话方式和警察交涉,坚决不让自己有过于激动的情绪产生;警察叔叔的工作第一次如此轻松,只轻声重复一句话就可以了,不必担心有人硬闯的事件发生“为了你们大家的人身安全,也为了给医生充足的思考时间,给病人们更多康复机会,请大家耐心等候。”
青宁这几个人也被挡在这些人当中了,几番交涉无果之后,青宁正准备着用点小手段越过警戒线,就看到了一张温和的中年人面孔,穿一身白衣,样子有些憔悴,和一些人从医院的大楼里并肩走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向这里的大门口走来。他就是爷爷的朋友冯济民,也正是艳阳市医院首先发现瘟疫流行起来的急诊科冯主任医师,
青宁几个人耳朵都很好使,清楚的听到冯济民说,希望有了他们这些医学专家的努力,能够尽快的凭借京城更加先进的医疗设备,拿出解决这次瘟疫的方案来,感情他送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京里来的那些个专家了。
待到冯济民送了那些人上车离开,转身返回的时候,青宁赶紧抢在那些个记者前面喊道:“冯伯伯,等等!“
冯济民听到青宁熟悉的声音,心情大好,青远山师傅的医术很高明,自己的针灸术就是得他指点才能摸到真正的门槛,可以说是自己的半个师傅了,青宁来这里说不定是青远山师傅那里有什么发现了呢!赶紧带了她们几个人一起,穿过拥挤了一些的人群,进入医院大门里面去了。
“青宁丫头,你爷爷呢?他来了没有?我最近工作忙了点,都有两个月没有去你们家看看了,现在遇到这奇怪的瘟疫流行起来,就连京里派来的专家都没办法呢,我正打算挤个时间去请教你爷爷的意见呢,你就来了!是不是他有什么发现了?”
青宁面对冯伯伯连珠炮似的急切话语,都插不上话,趁着他停顿歇气的时间赶紧说:“冯伯伯,我爷爷不在了,今天已经是他入土的第四天了。我来,是想看看病人的情况,想了解的更详细些,希望可以帮得上忙!”
冯济民有些不敢相信,“呃——青师傅走了?这——”
“冯伯伯别担心,我也是得到爷爷的真传的,还有我的两个师兄也回来了,你看,这个是我大师兄沧溟雨,他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还有姬爷爷也会帮我们想办法的,您应该知道他的,”
“先带我们进去看看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吧?或许可以看出些什么来呢,我们怀疑这不是单纯的瘟疫,可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伯伯您以前在爷爷那里也是见识过的,不会太难理解吧?”
“呃____”冯济民张大了嘴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好吧,你们跟我来吧,如果你没说有可能是那种原因的话,我还真不敢决定带你们去看的,那些个病人饥饿的样子还真得很恐怖,逮到什么吃什么,医院里面给注射镇静剂都不能控制住,只好绑起来了,有点不太人道,但病人太多了,实在没别的办法,医院里也是不得已,也幸亏这次的病症不像非典和禽流感那么高的传染率,否则我还真的没办法带你们进去隔离区,”
冯济民带着他们几个人一路沿着服务大厅的走廊向住院部的方向走去,进入电梯间,冯济民又提醒道:"一会儿要小心点,别给他们咬伤了,虽然不会因此感染瘟疫,破伤风什么的还是会的,”
电梯运行到16楼的时候停下了,几个人跟在冯济民医生的后面走出电梯间,刚刚跨进走廊里面.青宁就伸手拿下自己的大眼镜揣在兜里,.、、、
顿时,周围飘荡的各色魂魄就叫她头皮发麻!虽然已经见多了这种东西,可是聚拢了如此之多的,还真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就像我们平时见到一两只毛毛虫或许会觉得它没什么呀……
可是如果在你的视线里看到的是满眼成片、成堆的毛虫,他们不断的在你的身边爬来爬去,还有的吊在蛛丝上面晃荡,那感觉绝对跟美妙无缘~青宁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满身的鸡皮疙瘩嗖嗖的就都钻出来了!
沧溟雨就跟在青宁的身边,立刻感觉到了她的不适,紧走两步,低喝一声“青宁!”同时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先把眼镜戴起来,一会儿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再告诉你!不要勉强自己!”
沧溟雨亲切的关怀如同爷爷一样叫人心里暖暖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好像也减轻不少,面对沧溟雨真挚的眼神,青宁自然的放松了很多,“雨哥哥谢谢你!我没事的,只是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灵体徘徊不去,一时有点难以适应,现在好多了.!”
姬大算子也出声打岔道:“嘿嘿,,姓姬还是比姓青有优势多了,虽然我也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平常,冷飕飕的!可是看不到,他们就恶心不到我,也是一种福气哎!年轻的时候羡慕青远山老家伙能看见他们,抓妖除魔比我更厉害,如今才体会到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处!万事有利必有弊,有弊必有利,莫羡慕别人,也不要抱怨自己!”
“是,姬爷爷,是我着相了!看破虚妄,直观本质,爷爷也有教导过我的,谢谢你们!”
冯济民走在前面,并未在意后面的几个在说些什么,他虽然也见识过那些不平常的东西,可是他还是理解不了,只管在前头带路。